不过选修课嘛,每门课的学分总是一样的。也许我应该感谢戴比为我选了这门课,因为就像她所说的,绘画是我的长项。面对全班没有丝毫绘画细胞的欧洲学生,我自信满满地可以轻易拿到一个A,洗清我上学期在拉丁语课上的耻辱。
博维老头枯燥无味的开场白换来讲台下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和几声口哨,这个学期的选修课正式拉开了帷幕。
亚历克斯迟到了半个小时。他从后门悄悄溜进来,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在我身边,一脸没睡醒的疲惫。这个样子看起来可真亲切。我的心情好了些,正准备问他上学期的课到底挂了几门,恐怕除了拉丁语之外其他全部要重修,可是当我转过头,他却直直地盯着我,那目光让我心跳加速。
“喂,你还好吧?”我忍不住低声开口。
亚历克斯摇了摇头,转开了视线。
“奥黛尔,你有喜欢的人吗?”一片静寂的美术教室里,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悚然一惊,抬头看到博维先生那张红扑扑的脸孔,玻璃镜片上的反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一时间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问我的私生活?还是在上课的时候?难道博维老头疯了吗?
身后一个声音笑出声来,“奥黛尔没有男朋友,博维先生。”
我在学校里向来一身黑衣独来独往,D的事情也只有戴比和威廉(或者还有尼克)知道。何况我都不确定他到底算不算我的男朋友。我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只听到周围有学生在笑。
博维先生也笑了,但那是和蔼可亲的笑容,并没有任何攻击的性质。“我很抱歉。”他对我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转移到其他学生那里。
我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直到戴比扯了扯我的衣袖,让我看到题板上那堆刚刚用黑色马克笔写出来的东西:人的感情,七情六欲,你最亲近的人,你的朋友,你的恋人……
第一堂课,博维先生希望可以了解大家的绘画水平。他的题目就是画像,不管用什么技法,表现出主人公的背景和特征,让观众看出他和画者本人的关系。他还提到了自画像。梵?高的自画像,丢勒的自画像,伦勃朗的自画像。当然不可避免地还掺杂了弗洛伊德的自恋情结和拉康的镜像理论。
我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亚历克斯还在看着我。
“你没事吧?”冒着再次被博维先生提名的危险,我实在忍不住了。
他皱起了眉头,似乎听不懂我的话。
“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但似乎一切都挺好。
他再次带点尴尬地转开头,如果我的眼睛没有问题的话,我似乎看到一层红晕罩上了他希腊雕塑式的脸庞。但这是不可能的,这个从不好好上课的问题学生,带着南欧人天生的慵懒和散漫,似乎对任何事物都不屑一顾。他竟然也会脸红?而且还是因为我?撒旦啊,我一定是眼花看错了!众所周知,亚历克斯可是个彻彻底底的同性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