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柯尔、康德黎仗义救助(2)

帝制的终结(上):甲午之殇 作者:胡为雄


孙逸仙冷笑说:“今致我于此,或招起极大之交涉,未可知也。将来英政府对于使馆中人,不免要求中国政府全数惩治。况君为粤人,吾党之在粤省者甚多,他日必出为我复仇,不仅君之一身可虑,甚或累及君家之族,到时君将追悔莫及。”

邓廷铿闻此言后,骤然变色,连忙解辩:“凡我所为,皆公使之命。我此来不过为彼此私情计,使君知前途之危险。你我乃是同乡,我要想法救援你。”说罢,他匆匆离去了。

午夜,邓廷铿果然又到孙逸仙囚室门前,在门上轻轻敲了敲。

孙逸仙问道:“君如真为我友,则将何以援我?”

邓廷铿说:“密制二钥匙,一可开囚室之门,一可开使馆之前门。等16日凌晨二时,或可以送你出去。”

次日下午,邓廷铿又来见孙逸仙,以无可奈何的口气说:“马凯尼已截知你的密信,更严词责我,现在我已无法援救你了。欲求生路,你只有致书公使,请求宽宥。”孙逸仙问如何写法,邓廷铿即授意说:“君必极力表白,谓身系良民,并非乱党,只以华官诬陷,至被嫌疑,因到使馆,意在吁求昭雪。”孙逸仙即奉意用英文向马凯尼写了一信,由邓廷铿转交。但此后邓廷铿再也未露面了。孙逸仙后悔不迭:这不是中了邓廷铿的奸计么?他们可用我的信证明,是我自到使馆来,并非诱捕。这样就会脱去外交瓜葛,不违犯英国法律。情急之中,他急忙写了一封短信裹以铜币并揉成纸团投出窗外,希望被人捡走送交康德黎。但这封信又 被少年英仆捡回交与了马凯尼,马凯尼即请公使龚照瑗派人把囚室的窗户也封闭起来。

出逃的计划落空,自己更被严密看管,孙逸仙只好在囚室中祈祷上帝保佑。10月16日这天,他在祈祷过后,顿觉心神畅快,豁然开朗。待柯尔来送饭时,孙逸仙即对他说:“我是一名基督徒,中国皇帝要杀基督徒,请您一定相助。我之生命,实悬您手。您若能以此事闻于外,则我命获全,否则惟有任其杀戮。您试想,救人于死,与致人于死,其善恶之相去几何?尽职于上帝为重,抑尽职于雇主为重?保全正直无私之英政府为重,抑袒助腐败的中国政府为重?请三思之。”

诚实的基督徒柯尔听罢这番请求,当时并未回话,但心里决意相救。离开囚室,柯尔便把孙逸仙被囚求救的事告诉了也是基督徒的妻子──使馆女管家。心地善良的柯尔太太听说此事后,立即动了恻隐之心。这对生活贫困的老夫妻商量后,决意搭救孙逸仙而不顾失去使馆工作的危险。于是,柯尔太太立即写信给康德黎请急起营救,同时又代写短信一封让柯尔密带给孙逸仙。

次日晨,柯尔来为囚室火炉添煤时,示意孙逸仙注意煤篓下埋的一纸。孙逸仙取出一看,原来是柯尔表示愿为他送信,并嘱宜卧在床上写信,以免监守者从钥孔窥见。孙逸仙读罢信,顿时转忧为喜,忙取出一张名片伏床疾书:“覃文省街四十六号詹姆斯·康德黎博士:我于星期天被绑架至中国使馆,将要从英国偷送回中国处死。祈尽快营救我!中国使馆已租下一船以便解押我回国,……唉,真是不幸!请照顾前来为我送信的人,他很穷,将会因我而失业。”中午,柯尔带走这封短信时,孙逸仙付以二十镑酬金。后柯尔又在煤篓中埋纸告孙逸仙:“正在尽力,预计不日即可见释。”孙逸仙见了纸条,甚谢柯尔仗义相救,亦坚信祈祷之诚果能上达于天,是上帝在对他默加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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