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基泰人在公元前7世纪时向高加索、小亚细亚、亚美尼亚、米底亚的进攻,以及对亚述帝国的大举入侵并不只是政治历史领域所研究的问题。别忘了,斯基泰人与亚述王国曾经结成过100多年的同盟,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对于我们这些研究草原艺术的人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历史依据。毫无疑问,公元前7世纪斯基泰人驰骋于西亚时就已经完成了从青铜时代到铁器时代的过渡。
我们还应当在此加以说明,斯基泰艺术的初期也曾受到过克勒特一多瑙河区域霍尔斯塔特的铸铁技术的影响(霍尔斯塔特文化存在于公元前1000或公元前900年到公元前500或公元前450年间,斯基泰文化存在于公元前700年到公元前200年间),但主要的是高加索和米底亚的罗尔斯坦等地方,由于有各族人民在公元前7世纪的骚动,便与斯基泰人发生了很亲密的关系。弗兰兹·罕撒尔先生同意其在维也纳的同事柯尼格的意见,明确指出在高加索的库班的一大部分青铜古物以及在古代米底亚西南部的罗尔斯坦的一部分青铜古物都应该是属于公元前7世纪的。在罕撒尔先生看来,库班和罗尔斯坦的青铜器中有一部分应是属于息姆米里人的。很明显,这两种青铜文化与斯基泰艺术的初期有关系,斯基泰人和息姆米里人的骑兵队曾经在这个时期对这些地区进行过骚扰。
关于亚述一巴比伦时代的美索不达米亚对于斯基泰艺术的初期作品所产生的直接影响,我们有一个无可非议的证据,就是在库班克勒梅斯城出土的金铁合制手斧,据考证是公元前6世纪左右的物品。在这个手斧上装饰着古代亚述一巴比伦(及罗尔斯坦)古老的画题,两个野山羊站在一棵生命树的旁边,附近还有一只美丽的鹿。这种形象是现实主义风格的,也很明显地受到了亚述王国动物象形艺术的影响,但已突出地表现出它是斯基泰式的,是为了装饰目的而制造的。
从这一点上我们就可以知道,斯基泰人的动物象形艺术曾经把人们称之为亚述人(或希腊人)的写实主义或自然主义的艺术改变为以装饰为目的的艺术。这种艺术的正式建立表现在那些同样存在于库班地区的科斯特罗姆斯卡雅坟墓中的金质动物上,这些无疑也是公元前6世纪的东西,而且金鹿的角具有螺旋式的风格。可以这样说,草原上的美学曾在俄罗斯南部流行了好几百年,它的趋势是非常明显的,我们可以看到它向东方发展,一直到达蒙古及中国。
最初,草原美学有两种趋势出现:一种是写实主义的趋势,毫无疑问,它一方面受到亚述一阿契美尼德方面的影响,另一方面则受到希腊方面的周期性因素的影响。另一种是装饰主义的趋势,正如我们前面刚刚提到的,它曾把前一种趋势歪曲,改变形式,以达到纯装饰的目的。最终,这个驯马和打猎的民族其动物形象艺术中的现实主义,只不过是装饰风格化的一种借口。
这种艺术趋势可以用游牧民族本身的生活条件来说明,不论西方的斯基泰一萨尔马特人还是东方的匈奴人,他们都没有固定的聚居地,也没有奢侈的建筑物,以及塑像、浮雕、绘画等现实主义的表现物,他们对这些东西是门外汉。他们的一切奢侈都仅仅表现在衣冠、金首饰、驾具及马具上。这些物件,比如钩子、腰带牌子、马具牌子、剑环、马具环、驾具装饰品、各种柄子,更不要说地毯,似乎必定要加以美化,甚至使徽章图形化。此外,如我们刚才所讲过的,北方的游牧民族,不论他们是伊朗人种的斯基泰人,还是突厥一蒙古人种的匈奴人,都在马背上度过他们的一生,草原上的生活主要是追逐野鹿和野驴群,或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观看狼追逐野羊。这是很自然的,由他们的生活方式和嗜好培养了他们对待奢侈品的态度。他们在受到亚述一巴比伦的影响后所能够记在心中的只是对徽章图形和动物争斗图的考究。最后,安德生还注意到,草原上的这些狩猎者们的动物形象艺术里很明显地夹杂着巫术的元素,这与法国古代的马德林人在骨头上雕刻图画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