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请让我体面地走开(1)

幸福就是嫁对人 作者:杨瑞霞


至今为止,在所有接受我采访的人当中,刘影是一个特例,她像一个隐身人,隐匿在电话的另一端用声音和气息与我交流,有那么陆续的几天,她的电话总是在我快要下班时打进来,她的声音很轻柔。我一边听一边想象着在另一端空寂的办公室里,她独自一人面对着电话说话时的样子,我曾经提出和她当面谈一谈,她很委婉地拒绝了,她说,她更喜欢现在这种方式。

我觉得我能够理解她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方式,也许是因为她认为这样更自在,也更安全。她表述的方式以及内容,从一开始就让我感觉到她是一个很在意自己的女人。所以,直到我写这篇采访手记的时候,我已经熟悉了她的声音,但我依然没有见过她,不知她长得时候样儿,不知她的确切的年龄,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听到的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第一个电话

她说:“我很喜欢《人生采访》,你的每一篇采访文章我都看了。我觉得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些我所不具备的东西,比如说女人的睿智和开阔,总之是一些很大气很理性的东西。”

我还是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陌生的同性对我如此直截的赞扬,一时间我竟然有些不安,我说:“我可能还没做到你说得那些,但是那也是我所努力想要做到的。”

我听出她似乎是笑了一下,她说:“其实,你不必急于为自己声明什么。我真的一直在你的文章中寻找那么一种东西,我寻找是因为我感觉自己缺乏那些,我觉得在你那里我找到了我想找的,所以我很想把我的心事告诉你。”

“那就说说你自己吧?”

“我吗,怎么说呢,我一直认为我是那种小女人,长得还算漂亮,性格比较温柔,喜欢安安静静地做事情,总之,在周围人的眼里我是个典型的小女人,女人味很浓,看上去挺小鸟依人的那一种。”

我告诉她,当我听她说到“女人味”这三个字时,忽然觉得内心很放松,这说明,它对所有女人来说都很重要,更符合我们与生俱来的天性。

她说:“我原来也这么认为,从走向社会,我就很满足地做着小女人。可是后来,我越来越发现我身上缺乏许多东西。特别是缺乏那种自主地驾驭生活的能力,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我被动地接受一些本来不想要的,而一旦接受了,又对这种感情充满依恋,非常害怕受伤害。”

“你是想把这段感情经历对我说吗?”

“是的。不过,确切地说,还不能算是经历,因为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结束。是半年前发生的,用流行的说法是发生了‘办公室的恋情’……。我现在心里很乱,另外再找时间说,好吗?”

第二个电话

“这两天我其实还在犹豫,要不要把我的事情说出来,有些话本来就是很难说出口的。更何况,我不知道你会因此怎样评价我这个人。”

我告诉她,此时,我只是一个听她说话的人,虽然我有时也会与她就某一个问题进行讨论,表明一下自己的观点,但是一般我不会对我的采访对像进行类似道德法庭那样的评判,我只是尽量客观地展示出被采访者提供的事实真相,从而让我的读者从中去发现或者感悟自己需要的一些东西。

听得出她是一个很敏感的女人,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说:“好吧,那就先说说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吧。我和他是同事,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他不是那种很出色的男人,各方面都比较一般,而我呢,不论是论长相还是论能力,在单位还是引人注目的。所以尽管我们每天在一起工作,关系也处得不错,但是我从没想过我和他之间会发生什么。可是有一天,单位领导派他到外地出差,当时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人,他临出门的时候,忽然走过来紧紧抱住了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了我一下,就转身走了。当时,我怔怔地站了半天,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后来,我给他的举动找了一个借口,可能是分别时的一时冲动吧,但愿他回来时,一切还像过去一样。因为我和他都是有家有孩子的人。过了些天,他回来了,我还和原来一样对他,可他却从此对我开始了狂热的追求。那时,他对我非常好,我有时留在单位加班,他就在我回家的路上等着,直到把我送回家,所作所为就像一个痴情的恋人。我很想拒绝他,可不知为什么我一直拒绝不了。在人们眼里,我是个很平静很安分的女人,可是,谁能想到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也像别的女人一样渴望浪漫和激情,终于,有一天,我接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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