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强化课结束不久，我就在学院里做工。

学校的活儿还不算太劳累，就是做清洁，摆餐桌，铺床，打扫厕所，冲洗马桶。说是每天工作5 小时，其实有一个多小时都在休息。每天工作不久，管理的人就会问你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会。我感觉这不是在做工，是在疗养。每天8：30 上工前，大家要在一起开个短会，一起唱歌——巴西歌、英国歌、日本歌，也唱中国台湾人秋香教的《彩虹妹妹》，秋香唱一句，那些不懂中文的人就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注音，跟着唱，音调怪怪的，但眼睛里满是真诚与专注。

做中学，学中做，我掌握了不少英语词汇，如地名、人名、用具名，还有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这时候，我才感受到其实简单的日常用语最不简单，因为它是活的英语。“你们这样坐在教室里学不了什么英语，英语是哪里学的？运用中学的！厨房里学的！”我想起了之前我的老师说过的话。以前在国内，我学了七八年英语，死整单词，整死单词。结果，所学的英语是聋哑英语，死英语。

我还学会了擦地板，学会了使用吸尘器、打蜡机、投币式洗衣机、烘衣机等各种清洁用具。不做不知道，干净漂亮的学校需要许多人服务。

到中餐馆打工，似乎是很多国外学习的人少不了的一课。来爱默生不久，我到了镇上一个中餐馆工作。

这里的人为了保持菜的热度，就在餐桌上摆上燃蜡烛的盒子，称为“杯囊”，大多数客人还是用筷子，只不过姿势不地道。有的客人几乎就是用手把筷子撮在一起去夹菜，看上去十分费劲。而这里最有意思的是Menu （菜单）。大厨是香港人，菜单写下来传给厨房用中文，但此中文非彼中文，“腰果”写成“夭果”；“鸭”写成“甲”；“炒”写成“招”，而“饭”写成“反”，于是“炒饭”写成“招反”。柠檬鸡更简单，直接画个“○”，柠檬不是圆的吗？如果你嫌不真实，柠檬没那么圆，你就画椭圆好了。这个菜单既可以研究语言的简化与实用，又可研究粤语与普通话。我笑称之为“活化石”。

中餐馆里有两则贴在墙上的告示引起我的注意，一是关于GM 食品，一是关于孩子的安全。“本店是无转基因食品店，但我们使用上百种原材料，不能保证完全不使用转基因材料。”这是餐馆里的一则告示。转基因生物在欧洲是禁止的，主要原因是欧洲民众对此类人工生物的担忧，害怕人类打开“潘多拉盒子”而造成巨大灾难，疯牛病、

口蹄疫已经把他们搞怕了。另一原因是源自对美国的贸易战——为使美国转基因作物不能进入欧盟市场，为此欧美每年明战暗战不可开交。转基因生物是对动植物自然进化的挑战，事关人类未来，还是慎重的好。

“家长如果怀疑孩子可能失踪，请立即报警。电话××××××，警察会尽全力帮助你。”这是餐馆里的另一则告示。

我来这里不久，就见英国各大报刊报道了好几起孩子失踪案，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对孩子的安全有非常具体的规定，如12 岁以下小孩不能独自留在家中，低年级家长不能让孩子单独上学，必须有人陪伴，等等。餐馆里的红字告示像闪烁的信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家长：注意孩子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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