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这些,我都不好意思脱衣裳。”
姓孟的男人看着身边的这个春天的杨柳一样飞花飘絮摇来摆去的女人,他本想说“还说不好意思脱呢,脱得比谁都快--”,但最终说出来的却是:
“它几岁了?”
“不知道。”
“不知道?”
“能卖了么?……便宜一点儿也行。”
“不愁卖不了,看上去它并不大。”
埋下种子,就会发芽。几天以后,一个名叫韩茂生的人把我买走了。
韩茂生和他的两个儿子,他们是父子三个人一起来的,回去的路上(从这时候起,我就再没有名字了,其实也并不是这时候,从进财一死,我就开始没有名字了,再没有人叫你的名字,那就等于你没有名字了),他们父子三个人都骑在我的身上。我驮着他们走了一会儿,听见韩茂生突然尖叫了一声,随即就疼痛万分地跳了下来,看见他的两个儿子还在我的身上泥胎一样坐着不动,马上火烧火燎地对他们说:“下来,都下来!”两个儿子就像刚从梦里被叫醒一样,愣怔怔雾蒙蒙地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他们的这个爹在张着嘴叫喊什么,还没有等他们想明白,两个人就都被连拉带拽地揪了下来。
“还坐着?心安理得地坐着,也不怕把你们都坐死?”韩茂生对他的两个儿子说道。“我要不把你们揪下来,你们还会一直坐在上面,是不是?”
“是呀,肯定是,肯定是那样的。”他的大儿子说,“因为直到这时,我也没闹明白我们究竟哪儿不对了,让你这样又跳又叫的。”
“说得好!我就知道你没闹明白。为甚?因为你是一个真正的饭桶,一个有名的大傻子,你要是闹明白了,那倒成了一件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