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见好多人家里连一颗米都没有么?”张区长说,“这个肉我们不能吃。”
戴玉说:“已经杀了,那咋办呢?”
张区长说:“杀的时候有办法,杀完就没办法了?按人头分到各家去。”
戴玉哭丧着脸说:“张区长,不能分呀,没办法分哩,一个人连一两都轮不到呢,那得割多少刀呢?”
“需要割多少刀就割多少刀。”张区长说,“你们想过没有,一户人家里,锅里要是突然有了一块肉,那一家人会有多高兴呢,就像过年一样呢。”
看到张区长是那样的坚决,就只有听他的。我忽然想起羊还有一副下水,于是,我向张区长建议,下水就不要再分了,那也没办法分,一家一小截笔帽一样的肠子,一户一小块儿扣子一样的肝?不如煮成一大锅,让工作组的同志们和村里的干部们一起吃一顿,也算是为工作组送行。我的这个主意一说出来,张区长马上就同意了,小队长以上的干部都来参加。
“凡是来了的干部,就不能再分肉了。”张区长说。
我和戴玉都说:“当然不能再分了,两头都不误,那成了什么人。”
张区长说:“把文玉也叫来吧。”
戴玉没说话。我说:“文玉在家里病得起不来哩。”
张区长有些吃惊地说:“哦,什么病呢?”
都不知道文玉是什么病,连他们自己家里的人也说不上来。
张区长想了一会儿,然后对戴玉说:“分肉的时候不要给文玉家里分了,把仅有的那个羊头和四个蹄子分给他们吧。”
戴玉勉强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出一个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