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荒唐的自我辩解惹得妈妈大笑起来。这可惹恼了凡·达恩太太,一连串挤眉弄眼的表情之后,她终究彻底哑巴了;接着她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大家。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你真应该看看她当时的样子。太倒霉了,就在她扭头的一刹那我刚好满面愁容地晃着脑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纯属情不自禁,我一直都埋头专心地在听他们的口舌大战哩。
凡·达恩太太转过身来开始甩出一连串粗俗的德语,非常下流、难听,那样子就像一个非常粗俗的红脸泼妇--场面真是壮观呀。要是我会画画,我真想把她的样子画下来:活生生的一个愚蠢而可笑的小人物!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算是懂得了一个道理。你只有在跟一个人有过一番热烈的接触之后才会真的了解他。然后,也只能在此之后你才能对他们的性格作出正确的判断。
你的,安妮。
1942年9月29日,星期二
亲爱的姬迪,
躲起来的人总会碰到一些不寻常的事情的。你想象一下吧,没有专门的洗澡间,我们只能使用洗涤池,又因为办公室里(我总是用它指整个楼下)有热水,我们七个人就都会轮流享受这样豪华的待遇。
可是我们的性格又如此不同,有些人就是比另一些人谦虚很多,这样这个大家庭里的每一个人成员就都为自己的沐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地盘。彼得占了厨房,尽管那里装的是玻璃门。每当他要去洗澡的时候他会走到我们每个人面前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们半小时内不要从厨房经过。在他看来这样的告诫已经足够了。凡·达恩先生直接上楼;对他来说把热水搬到楼上去不算什么大麻烦,只要能享受在自己房间里的秘密就行了。凡·达恩太太目前干脆就不洗澡,她在等着看到底哪儿是最理想的场所。爸爸在那间私人办公室里洗澡,妈妈躲在厨房的火炉栏后面;而玛格特和我就只好在那间大办公室里搓搓算了。每到星期天下午那里的窗帘是得拉上的,所以我们只能摸着黑搓。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太喜欢那块儿地方了,从上个星期开始我就在搜寻更舒服的角落。彼得给我出了个主意,他说应该到大办公室的厕所里试试。在那里我能坐下来,开着灯,锁上门,端着水往身上自由自在地倒,还用不着担心有谁偷看。
星期天我首次享用了我那间美丽的浴室,尽管这听上去有点疯,但我觉得那是最理想的地方。上个星期水管工在楼下干活儿,想把办公室厕所里的下水管道挪到过道里去。这么做是为了防止管子冻裂,因为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了。水管工可没有给大家带来好受的滋味。我们不仅一整天不能打水,也不能上厕所。哎,现在也不怕丑了,就给你讲讲我们是怎么克服困难的吧;不过我可不是那种假正经,觉得这样的事情讲不得。
我们刚到这儿的那天,爸爸和我就临时造了个便壶;因为找不到更理想的容器,我们只好牺牲了一个玻璃坛子。水管工来的那会儿,所有大自然的馈赠在白天就都积攒在起居室的这些坛子里。我想这总比一整天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大气不敢出一口强多了吧。你可不晓得这对"呱呱小姐"来说有多么难熬。平时我就得小声说话;但更要命的是不能到处跑。一连三天坐下来我的屁股又平又扁,疼死了。还是睡觉的时候做了些锻炼管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