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哎哟,坐大厅啊?要不要来我的包间,和我一起吃啊?”小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远处大厅里的夏语冰,“那个长头发的老女人就是你们请来顶岗的?啧啧,和夏语冰那个老男人也挺配。一看就像拍八十年代的电视剧。” 这个女人明明长得那么美丽,为什么说出话来就这么招人讨厌呢?小艾忽然间就火了:“我们倒是在拍一个怀旧剧,还缺一位姨太太,你要不要来?” 小蛮的脸色迅速变得跟LV小包一个色儿。过了片刻,似笑非笑地瞟了小艾一眼,晶莹的眼睛骨碌碌一转,下巴指了指远处的那桌人:“小艾,我们打个赌吧?” 小艾已经极不耐烦,既然不再是同事,也没有必要再处处做小伏低地伺候她:“小蛮,你到底想要什么?你飞上高枝,前途远大,何苦跟我们这等小节目小人物纠缠?”说完,她甩手便走。
小蛮在她身后悠悠道:“这个赌和夏语冰有关,你要不要听?”“我为什么要听?”说虽这样说,她还是身不由己地停下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小蛮,有话你快说!” 小蛮扫了远处的夏语冰和陈彩芝一眼,露出高深莫测的笑,笑得小艾恨不得动手将她的笑塞回去:“我最后劝你一次,放弃他,别拿自己的心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小艾看了看表:“美女,我等小民,每一分钟都要用来赚钱和吃饭,比不 得你们,没其他事,我就走了。”小蛮清脆地笑了。“好吧,我就直说了,我想和你打个赌,一年为限,你要是能在这个没心 没肺的东西身上唤起人性,让他爱上你,我就欠你一个赌约,任意条件,你随便开。哪怕你让我开一百万的现金支票出来,去给你心爱的夏语冰出大碟,我也立即开票。” 小艾瞪着她:“你开什么玩笑?”小蛮抚弄着耳坠,风情万种地笑,露出一嘴的糯米白牙:“不开玩笑。”小艾皱皱鼻子:“我输了要赔你什么?”小蛮得意扬扬地一笑:“你输了,就来给我的节目打工。卖身三年。”小艾失笑。小蛮紧紧地盯着她:“如果不是为了博得他的心,你怎么会留在那里?如 果你连这一点都不敢承认,就不是我认识的艾小阳了。”她伸出手:“击掌为约?”小艾一字一字地道:“你不怕我和夏语冰串通了整蛊你?”“你是艾小阳。”小蛮淡淡地说,“你敢不敢,为自己赌一把?”小艾的眼神一直牢牢地盯着对方,最后一句话,终于让她目中泛起泪意。
她迅速地垂下眼睫,看也不看,抬手在对方的掌心里拍了一记:“OK。”小蛮清脆地大笑:“艾小阳,我给你保留合约。明年的今天,欢迎你成为 我的制片人。”说完,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一拧,“咯噔噔”地进了洗手间,留下一阵香风。
大厅里,夏语冰仗着脸熟,硬是在济济食客中要到了一个临窗的桌子。这家店在山腰上,临窗看去,城市里万家灯火初上,而山巅上星辰朦胧,层林如涛,风景确实了得。饭厅的灯光柔和细致,觥筹交错,纯银的餐具被放在不锈钢的餐车上,无声地推来推去。服务生皆戴着雪白手套,每上一道菜,先鞠躬如仪。
陈彩芝明显很享受这样的奢华,她又解开了马尾辫,头发流瀑般倾泻在肩,嘴唇上一点残存的唇膏,浸了柠檬水,越发鲜艳润泽,眼尾一点点没擦掉的闪光粉,俏皮地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对面那个大傻瓜夏语冰,很应景地摆出一副绅士样,两人非常投入地讲着 话,身体都朝前倾,几乎要额头碰到额头。艾小阳咬了咬嘴唇。如果没有陈彩芝做范例,艾小阳会觉得,坐在这里装模作样地吃饭是活受 罪。可是现在,既然她陈彩芝可以,我艾小阳也可以。刚才在洗手间,她已经尽力擦洗了脸、脖子和手,梳整齐了头发,希望清 新的香皂气味,能把自己身上的汗味和烟味掩盖掉。她深吸了一口气,朝他们俩走过去。走到餐桌边,两人正爆发出一阵愉快的轻笑,那水乳交融的和谐气氛密不透 风,小艾顿时觉得,别说找椅子坐下了,连找个插针的地儿都难。而刚刚,她在洗手间内外的各种天人交战,这桌的两个人显然丝毫没觉察到。更可恶的是,她走到桌子跟前时,夏语冰眼珠都没动一下,自顾自眉飞色舞地说下去。
陈彩芝则笑容满面地抬头招呼她:“小艾,刚才我在听语冰讲他的登山故事,登山的部分没啥可听,倒是经历的艳遇-实在是凄婉动人哪!你错过了一个好故事呢!” 艾小阳撇撇嘴,拿出最轻快的口吻回答:“他呀,那点艳遇故事我们都听过一百次啦!”这俩人坐了个面对面,她只能像个陪客似的坐在侧座。
好嘛!也许这样更好。和夏语冰面对面坐着的话,她还真没把握能自如地说出话来,尤其在刚刚的失态过后。
陈彩芝的眼睛转动,从夏语冰脸上掠到艾小阳脸上,唇角又浮现出那种若有所思的坏坏微笑:“也许这个故事你从来没听过,而且,很值得你一听,是一个关于藏族康巴女孩的……” 藏族?康巴女孩?不可能。夏语冰从来没讲过这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