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韶华,韶华,清涟,快告诉我,有消息了没?”我扑过去取那信函。他顺势移开,我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上,大眼对小眼,我又弹跳开。
“你啊……就真忍心让我在门口等你一天一夜。”
“我……”我挂不住脸面,只好垂头,“对不起。”
“其实结果如何我已不在乎,整日折磨得我到处乱跑,看得出来帝君是真不愿将你嫁与我。”清涟妙语一转,倒是他刚刚收回了之前的逼问,让我松了口气。
“只是会让事情麻烦一些而已。”他独自轻笑起来,倒有些不似我认识的那个清涟。
我想起那个白玉环佩,刚欲还他,又默默的收了回来。
“清许。琅轩是你儿子?”清涟突然问。
我皱着眉头,想着如何解释,终于还是点头,“我一直当儿子养。”
清涟笑着道:“若是如此,也差不多。”
差不多?什么差不多?
“没有帝君阻拦,你还是嫁我的好啊……”
“啊?”我讷讷,终于开口,“清涟,告诉我韶华的情况吧。”
清涟轻笑,“我一回来,也不想着我问你的事,反倒急着问我。”
我哑然,环视这桃花溪,才黯然道:“若你有事,我也会担心的。”
清涟半晌未言,只是认真地端详着我,“再过几日,你便能知道。”他再不理我,自己一人驾云飘走。
那蝉翼薄纱在我的脸上拂过,我呆呆地看着这水漂一样的爱情。
原先顽皮心性时,爱与琅轩在桃花溪甩小石子打水漂,如今,只觉着与清涟之间,只浮起了一波涟漪,却再无深入。
我轻轻举起那白玉环佩,凝视良久,终于叹气,放回怀中。
按清涟所说,没过几日,果真便有了韶华的信息,哭红了韶光的一双眼,也悯了安陵帝君那颗坚如磐石的心,一个召唤又将我招到了天宫。
他下凡经九重天劫,伤势有些严重,竟跌跌撞撞直找到魔界魔尊颜寒处。
他那在凡间的花灵们告诉他,此事正是魔界挑起,必须由魔界结束,勉力抗争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韶华未说破自己的身份,怕是颜寒也早已知晓。
他为他酿酒,什么真珠红、八仙醉、桃花酿,一斛一斛地送进颜寒的洞府;为他做尽苦事,一桩一桩,直至残了那双美丽的手,也只求他怜人间疾苦,还人间春到。
韶华的手,在花都是最美的,美到连女仙见着都要自行惭愧。
他将魔尊颜寒当了自己的好友来待,当了自己的主子去应承。谁知,这人间一年而已,他已付出若此。
我不知道韶华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的苟且只为换得颜寒的一句回答。
然而,颜寒毫无所动。韶华盛怒之下,散尽本尊神花,唤出冬季里一树树美丽的桃花盛开。
那一刻,人间早已芳菲尽,唯有桃花盛世开。冬日下的人们早绝了希望,却终于交相欢呼,那新任的人间帝王也在桃花树下三叩九拜。
韶华易逝,他听着人间的声息,笑若春花,倒在颜寒怀中时候,说出了一句箴言。
颜寒悟了,明了,可也晚了。
他用魔界千年一结的圣果寒冰果冻结了韶华的本尊神花,上了九重天来,愿花神之主的我用丹阳点凤笔唤回韶华的花魂。
当我被匆匆忙忙地叫往天庭中堂时,我才见,一个玄衣长袍墨色长发的男人站在正中,掌心之中悬着的正是一身红衣的韶华。
“韶华……”我顾不上与安陵帝君请示,冲了过去。
那男人将韶华缓缓放置在地上,单手在他身体上一抓,韶华体内渗出了一朵冰冻的红桃花。
那红桃花已略微发紫,像是在最后那一刻四散凋落的时候有人用那寒冰给冻结住了一般。
“那寒冰……”
“可有救?”我还未说完,那男人便开口问。
我这才发现,他的耳朵尖长,还有双紫色的双眸,魔、魔族的人!
回头看看动也不动坐在上席的安陵帝君,他突然开口,“今日魔尊颜寒突如其来,救当然得救,不过……需有些条件才行。”
安陵帝君此时拿乔,竟索要回报。
我冷笑,韶华本是天上神,怎生要魔界的回报?
“天魔两界五百年互不相侵。”
颜寒的话在天宫无异于第二次丢出的石子,在无波无澜的天界之水中,搅出了一声精彩。
安陵想是怔住了,未料到天魔两界如此争斗,竟不敌一小小美人计。他向我点了点头。
我颤颤地捧着韶华的本尊神花,生怕一不小心,摔了出去。
不敢撤了那寒冰,韶华的本尊花已然垂暮,我只能掏出那支丹阳点凤笔,小心地让那些火凤包裹着本尊神花,一点一点透过寒冰渗透进去。
韶华苍白的脸转眼升起了晕红的颜色,在我的笔下,缓缓苏醒。
他看着我,桃花眼依旧泛起了小细纹。
“做得好。”我搂着他的头,眼中滑下一滴泪,和着他的。
韶华易逝,红颜易老,这便是凡间的人,需怜凡人苦。
哪怕韶华只是一小小桃花仙。
不远处那冷冷的魔界至尊,韶华转头看他,嗫嚅了几下,才吐出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如此看重我的命,换了天魔两界五百年安宁。
韶华执意要跟随颜寒离去,他觉得是自己欠他的,所以要为他酿一辈子的酒。
天知道这次一辈子会有多久。
韶华终是走了,与那魔尊,他走在魔尊身后,白衣红纱,临了边界,终于回头笑了一眼,醉人心扉。
可恨……此事了后,花都的男花神们也身价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