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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真亦假来假亦真(5)

不知何事忆人间 作者:竹宴小生


我的回忆此时已经穿越万年,到了那个当初降生的花期,她的状态在我的眼中早已模糊得记不起,只是当初大江上,那个奋力与江潮搏击的身影格外清晰。

“歆儿,你跟着我们那么久,我一直没给你什么。”

“爹娘对歆儿很好的。”白歆说话依旧柔软。

“歆儿,你要好好修炼。”我蹲下,看着极像我的儿子,我觉着他太聪明,聪明有时并不是个好事情,迟早会在这上面栽跟头,“说不定什么时候,爹娘需要你与渊儿的帮助,对不对?”

白歆听见此话,小手紧握成拳,用力点头,“娘,歆儿听你的。”

“你与凰阅叔叔在此修炼。”

我立刻跟上此话,怕小家伙心中一时接受不了。

凰阅啊凰阅,谁让我与琅轩做了爹娘,你就接受这辈分吧。

“好,歆儿听娘的。”白歆很聪明,他的眼中只是滑过一丝诧异,随即接受了这件事实。

我心里反倒愧疚了,刚收这娃娃没多久便要留下他,别把人家送入歧途可怎么办,我马上摸着白歆的脸,“歆儿,还有渊儿也得留在这里,等爹和娘办完事就回来接你们……此去实在危险,不能让你们跟着我们受罪。”

白歆小脸满是惊讶,抓着我的手道:“娘,歆儿懂的,歆儿会好好修炼,一定会变强。”

小孩子的柔软小脸浮上了坚毅,让我很是感动,抱抱白歆便站起身,指着眼前的大江,道:“你将这江面看做百花练,娘当年练的时候并没有最佳诠释百花练的用法之口诀,如今却真正有一个口诀。”

白歆抓着我的宽袖,问:“是什么?”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春江花月夜》。”

白歆眨眨眼,看看江面又看看我,终于点头道:“孩儿似乎大概明白。”

“当年我听了这首诗,可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我整整喝了三坛子小酒,以慰知己。”说完戏言,我正经着脸道,“歆儿,将诗念来听。”

“是。”白歆看着眼前的江面,“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我听着他念着诗,脑中闪过一个一个画面,甩、砸、抛、推,每一练都能掀起浪潮千丈,月华万里。我突然兴致大起,飞上江面,对歆儿道:“歆儿,只练一遍,仔细看。”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我抛出百花练,铺在江面与江波融为一体,我身体悬在江水上,只手掐出花诀引下月华灵气,散出,百花练上练光盛起,于波荡中,江水腾空而起。

我边念边舞,头一次,百花练在我手中愈加娴熟,心下已是明了,一直以来疏于修炼,此次也是我神力进展的机缘。我自是不肯放过如此机缘,连绵潮水在手中激荡,若万华盛放,小白歆站在下面已是看得痴了。

最后一诀打出,我才缓缓飞回到白歆身边。

“娘,好厉害,我也要成仙。”白歆鼓着小手,大声道。

心中微悯,我蹲下,重重地搂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其实爹与娘不是你想的那般,我们也是从九重天上逃下来的神仙。所以,歆儿,只有变强才能帮助爹娘好不好?”

白歆一副并不意外的表情,重重点头,“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练习。”

“此后,你便按此口诀在此练习百花练。”我又摸摸他的头,心中甚为欣慰,以如此好学的性子,不出百年,必将有所小成。

他将目光投向大江,缓缓闭上眼,我知道他已是在真心体悟这首诗。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他,并未立刻叫回他。

良久,月色缓缓隐没,日头已在江面映出波光万里,我看看已有行人现出,立刻收回两条百花练,继续等候着白歆。

“娘,孩儿真的悟了。”就在我以为他要呆站很久的时候,白歆突然睁开眼,笑得很是开心。

瞧他如今的模样,体内的灵气居然翻腾如大江奔腾,想来此次体悟对他大有作用。

瞧瞧时辰,已是一日一夜,担心在百花宫的众人尤其是轩儿担心我们,我立刻一把抱起他,在一众行人奇怪的眼神中匆匆没入山林,找一无人之处,迅速飞上天空。

离琅轩只这么点时间,居然有些想他了,我那薄脸皮突然红了,幸好没让琅轩知道我此刻的想法,若被他逮着机会,定要戏弄我一番。

“娘,你的脸红红的呢。”

“胡说,那是风吹的。”

经过一番母离子散的悲怆场面,我还是抱着白歆依依不舍,直到琅轩轻轻拍着我的头道:“还得送渊儿来,你打算哭第二次?”

于是我只好咬牙放下白歆,依依不舍地跟着琅轩、眉泓向前童镇方向走。

我与琅轩自是去接碧渊,眉泓么,不言而喻,前童镇还有个让她挂念的孙相公。

我归心似箭,惦着那个被困在阵里的可怜娃娃;眉泓也归心似箭,惦记着那个身残体弱的孙相公。只有琅轩,不急不缓,气定神闲,急得我将他直往前拉。

远远一个孱弱的身体站在镇口,张望着,清瘦的面孔似乎有些犹豫,却又万分紧张,踱来踱去不敢直面镇口方向。

眉泓在那站住,看着那孱弱的人,抑制不住地不停颤抖,泪流满面。

她抓着我,不敢相信地问:“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立刻摇头,推着她道:“快、快去,孙相公身体可撑不住吹如此久的风。”

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眉泓赶紧站我面前,怯怯地问:“我今日可好看?”

这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晕着的泪光看得我心酸,连忙拍拍她的脸,轻声道:“很美,快去吧。”

那一蹦一跳向孙相公奔去的身影,我突然有了种老年迟暮的感觉,“真好。”

“真好什么?”琅轩奇怪地问。

“他们感觉真好。”

“你也想效仿?”琅轩忽然搂着我的腰,细长的眼睛闪烁着极为邪恶的光芒看着我。

我怯怯后退几步,怕他立刻来那么个惊世骇俗的举动,那便在这前童镇、哦不,是整个人间丢了大人了。

“他、他们过来了。”趁着他不注意,我立刻向迎面走来的眉泓与孙相公跑去。

孙相公体态依旧羸弱,但那双璀璨的眸子透露着欣喜的光芒。任眉泓扶着向我们行了大礼,说是感谢我二人的点醒之恩。

眉泓在一旁已是哭红了眼,执着手帕轻轻地擦拭着眼角,一会哭一会笑,愣是可爱。

“以后好好过日子……”我凝视着眉泓,笑道。

“上主也是,上主也要与琅轩大人好好过日子。”

听着她的抽噎,我却噎住不知如何回话。

琅轩一听乐了,“会的会的。”

我拿胳膊顶了一下他,他才抿唇不语,那唇角浮出的笑,让我极为气闷。

正在这时,清玄庄方向又是一阵白光闪耀,砰的一声在空中散开了一朵绚烂的礼花。

路上行人纷纷驻足,看着那硕大的礼花指指点点,称道今日的清玄庄好大的手笔。

我与琅轩却变了脸色,怎么在这时候碧渊的护体阵出了问题,居然有人能破琅轩的神力护持阵。

当机立断,我们立刻着眉泓送孙相公回客栈,身形已化作一道玄光像那股气息的方向追去。

“哪里走!”我放出百花练,琅轩也放出天玑剑,在空中翻滚两下,若浪潮千丈袭向前方狂奔的身影。

谁知甫一触到那身影,我们便瞧见碧渊的小小身板被迎向袭去的武器,不禁脸色大变,慌慌悬停住手下的攻击。

“爹……娘……”碧渊伸着藕节般的手臂,叫唤着我的名字,听得我甚是心疼。

“阁下为何掳走我儿?”琅轩高声喊道。

“嘿嘿,那自是有用。”

“我告诉你,你敢动我儿,我和你拼命。”我红了眼,攥着拳头舞了舞,又觉着不太雅观,缓缓放下。

“有本事便拦住我。”那人始终蒙在一层青绿色的面罩中,让人看不清长相。

我只好猛一招手,停在空中的百花练立马环成环形,罩在那人面前,堵住那人前行。

那人咦了一声,而后转身,高声道:“拿开这东西,不然你儿子命将不保。”

我心中气闷,怎么就有这种不要脸的东西,尽拿人质做挡箭牌。

“我只跟一个人打,不跟两个人打,不然不公平!”那人的手抚摸着渊儿的头,似乎只要一用力便会插下去。

“你拿人质做挡箭牌,还敢说公平?”琅轩冷声道。

“哼,这小子刚才拿那会冒火的笔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可不得让他吃点苦头。”他一掌拍在碧渊头上,娃娃哇的一声哭了。

“我与你打。”琅轩皱眉,似乎也被这举动激得心疼,迎了上去。

“有胆识,来玩玩。”

那人掌中冒出股清白之光,闪闪烁烁如幽冥磷火,猛地在手间消失又放出,突然出现在琅轩周围。

琅轩只手持剑,红光从剑柄凝到剑梢,啪的一声燃出了罕见的天火。

“哟,居然也会玩火,那我们看看谁玩得更厉害。”那人起了争斗之心,亮堂堂站在原地,知道我们这些沽名钓誉的神仙不可能玩偷袭的把戏。

其实哪里是我不想偷袭,根本就是他的手一直在把玩碧渊的须发,折磨得我只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场中的争斗。

磷火在四周扩散,突然向中间挤去,积聚之时火光大盛。

琅轩的天玑剑在中间画了个圆,一剑切向积聚的磷光,将其又分成零散游火,同时,剑身猛绽光芒,一剑将其中一朵磷火推回到那人面前,转袭向那人的身体。

那人眼眸青光大盛,单手猛一颤,那朵磷火便窜回到他手中。

琅轩第一剑、第二剑、第三剑……每一剑都将那磷火推回到那人手中,最后一剑,红光包裹住磷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向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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