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
“什么事都得公平呀。”
“一百个废话。”妻挽起头发去吹电扇。
我只好到厨房洗碗,这工作真腻人,我想哼点小调来调剂一下,也哼不出,眼皮既涩且重,头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从窗口望去,妻正安静的品着咖啡,两条腿舒服的伸到沙发的另一端,仿佛不知道她那可怜的丈夫在厨房里受活罪似的。
洗过碗,已累得发昏十一章,我踉跄的跑回房子,燃上一支纸烟,刚拿起报纸,想休息休息,麻烦却又来了。
“姓郑的,”妻叫,她总是叫我的姓的,“我上午买了十只小鸭。”
“好呀。”我支吾说。
“养大了杀给你吃。”妻忽然体贴起来。
“好呀。”我受宠若惊。
“卖鸭子的人说,”妻笑道,“每天最好喂它们蚯蚓。”
我看出事情不对劲了。
“我困死了,我想睡。”我先发制人。
“别打算溜,”妻用脚拦住我说,“商量一点事,好不好?”
“我想睡。”我打哈欠说。
“乖乖坐下。”
“我困得要死。”我挣扎着上床。
“你别莫名其妙,”妻沉下脸说,“从今天起,你下了班就给小鸭去掘蚯蚓。听见没有?现在先去开个利市,我替你新买了一把锄头。”
我立刻了解,我要是不去掘蚯蚓,事情准没个完,所以我再也没作一声,就奔到后院。果然,“替”我买的新锄头摆在那里,我把双手唾了唾沫,开始神圣的劳动。这时候,酷日当空,每一线阳光都像钢鞭似的抽进皮肤,我仿佛跌进《圣经》里的琉璜火湖。……偶尔一回头,妻已坐在梳妆台前打扮起来了,一会儿摸头,一会儿弄脸的,忙个不停。
我一面掘蚯蚓,一面想起“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诗,迅速的,灵感在肚子里拟草稿,我也要作诗了,我的诗是“悼亡诗”——
天老爷的眼睛是雪亮的呀
教那个死婆娘归了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