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激动处,海广大夹起一口凉菜,不慎掉在地上,他二话没说弯腰捡起来就给吞了。看着两个后辈有些诧异的眼神,他笑了:“你们是没过过苦日子,没尝过挨饿的滋味啊!‘文革’的时候,我在牢里,要不是红玉她爸留给我的那几口馒头,我还能蹦跶到今天?”
“海总,你还坐过牢啊?”冯杰最懂接话茬。
“何止坐过牢,差点挨枪子呢!1976年,我跟红玉他爸都被判死刑啦!行刑那天,就快轮到我了,红玉她爸跟我说,老海啊,我这人怕见红,要不我排你前头吧,早死早投胎。结果,我就眼睁睁看着红玉她爸让人‘嘭’一枪打了,那个惨啊……轮到我了,把我头就这么一按,这叫低头认罪。枪管子顶着我,第一枪,奶奶的卡壳了。当兵的枪管子又顶在我头上了,要打第二枪,我心想,老海这辈子算是完蛋了。这个时候,又一声响,我吓得一哆嗦,可不是枪响,是电话响了,你们猜怎么着?那边说,停止行刑,人不杀了,粉碎‘四人帮’了!我脑袋就这么的保住了!你们说,我能不对红玉好吗?她爸是我救命恩人!红玉,海叔敬你一杯!”
冯杰听得目瞪口呆:“海总,你这人生可以拍电影了!”
“电影算个屁!我的人生,编10部电影都不算多。”
陈顶天低声问梁红玉:“是真的吗,红姐?”
梁红玉只是笑笑:“我不知道,真假你自己辨。”
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关上,海广大讲完自己又开始讲梁红玉的身世。他说梁红玉的父亲当年是芜湖供销社的,因为投机倒把罪让人给崩了。后来平反了,红玉就顶替他进了芜湖市供销系统。她14岁就在供销社里站柜台,18岁已经开始在全国跑业务,安徽最有名的呆子瓜子,近一半都是梁红玉给卖出去的,营业额累计起来绝对上亿。后来卖瓜子卖到了深圳,遇见海广大,才进了聚大浪。海广大并不认同梁红玉“卖瓜子终究是小生意”这一说,在他看来,生意不分大小,只有好坏,瓜子都卖得好的人,卫星一定也会卖得好。
“缘分啊,这也是我报答老哥一条命的恩啊!”海广大的眼睛湿润了。
可梁红玉似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她问陈顶天:“你大学不是学数学的吗,怎么跟冯杰他们学贸易的住一宿舍?”
“我们数学系9个男生,一宿舍住8个人,多我一个,就给安插到国贸系宿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