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客户吃饭是我最不愿意去做的。根本就吃不饱,光顾着聊天了。美食当前,只能用眼角瞟几眼,暗自咽口水。
如果说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是陪客户吃饭,那么最最最最最最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陪客户去唱卡拉OK。
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集体关在一个小屋子里,然后忍受几个小时的噪音?
如果遇到一个麦霸,整个晚上就算完了。
如果遇到一个爱唱《青藏高原》,唱完了爱喝酒又爱拉着你的手聊天的客户,这个晚上就算彻底完了。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如果你的客户唱完了《青藏高原》,然后又逼着你喝了两扎啤酒,然后拉着你的手痛诉革命家史,完了还假装喝醉,假装脆弱,靠在你的肩膀说:"鹿鹿,靠着你比靠着沙发舒服。"……你会做何感想?
我面带微笑,很想把面前这瓶红酒都从他脑袋上淋下去。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只能假装上厕所,溜出去待一会儿。
再次回到包房的时候,我目测了一下,大家都喝高了,兴高采烈。冬冬在声泪俱下地唱陈奕迅的《十年》……有人敲着铃鼓,有人哈哈大笑,刚才那个傻男人跟杜姐在划拳……
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角落里,那里坐了一个客户公司的女孩,很安静地听人家唱歌,似乎想从歌词里听出一点令自己感动的东西。
我走过去,冲她一笑:"你能不能稍微往那边坐一点儿?"
她点点头,挪了挪屁股。
我坐了下去,感到屁股一阵温热。虽然不是很舒服,但是我觉得这里是这个房间里最舒服的地方。
"你怎么不唱歌?"她问我。
"我?这些歌听了一百遍了,比如这首,这么老,可能只有结了婚的人喜欢……"
"那你结婚以前喜欢什么歌?"她问我。
"我?我没有结婚。"
"是吗?我还以为你有孩子了呢!"她惊讶地指了指我的T恤,"我还以为你这是喂孩子奶的时候弄的……"
我低头看了看。
"这是酸奶渍……"我一边解释,一边悲愤地左看右看想再挪个地儿……
看来这件屋子,没有一个地方能容得下我哦。
到了后来,我只能捂着肚子称痛,提前离开了。
从歌厅出来,抬头仰望,天空正笼罩在梅雨季节特有的阴霾之中。
我决定走一走,再坐公共汽车回家。
楚歌离开北京,已经45天了。
不知不觉,季节已经进入夏天。
我站在过街天桥上。
突然有一刹那,惊觉自己的27岁就快过去了,人生早已悄悄地走过了27年。
怎么会如此不安呢?
过街天桥下,车流汹涌,有大车经过时,感觉那座桥摇摇欲坠,往下看让人心生恐惧。
感觉自己像是站在茫然的大海里,任凭怎样挥手求救,四周无人,只剩孤独无助的自己。
这个城市,谁会多看我一眼?
我一直站在过街天桥上。
末班公共汽车要来了,我走向公共汽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