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文帝外攘(4)

吕思勉讲隋唐帝国(上下) 作者:吕思勉


突厥而外,为中国患者,莫如高丽。盖自慕容氏人中原,而东北空虚,辽东之地,遂为所据;辽西初入百济,其后牟大丧败,迁居南韩,则亦为所控制矣。见《两晋南北朝史》第十六章第一节。隋初,东北部落:大者日奚、契丹,日棘辐。

《奚传》云:自突厥称藩之后,亦遣使入朝。盖与突厥之关系深,与高丽之关系浅。《契丹传》云:当后魏时,为高丽所侵,部落万余口求内附,止于白貔河。当作白狼河,今大凌河也。参看《两晋南北朝史》第十六章第十节。其后为突厥所逼,又以万家寄于高丽。开皇四年,率诸莫贺弗来谒。五年,悉其众款塞。高祖纳之,听居其故地。亦见《本纪》。故地,当即白狼河。其后别部出伏等背高丽,率众来附,安置于渴奚那颉之北。未详。开皇末,其别部四千余家背突厥来降。上方与突厥和好,悉令给粮还本,敕突厥抚纳之。固辞不去。部落渐众,遂北徙逐水草。当辽西正北二百里,依托纥臣水而居。今英金河。突厥沙钵略可汗遣吐屯潘垤统之。契丹一  之地,实近高丽,其于突厥,不过羁縻而已。棘鞠:《隋书·传》云,凡有七种:其一号粟末部,与高丽相接。其二日伯咄部,《唐书》作汨咄。在粟末之北。其三日安车骨部,在伯咄东北,其四日拂涅部,在伯咄东。其五曰号室部,在拂涅东。其六日黑水部,在安车骨西北。其七日白水部,当作白山,传下文亦作白山。在粟末东南。

《魏书》言勿吉国有速末水,当即此所谓粟末。余部在南北朝时,盖未尝通于中国,故史不之及,开皇初相率来献,史乃从而记之也。棘鞠当辽东、西塞外,辽东、西为高丽侵踞,鞣鞫自亦折而入之矣。南北朝、隋、唐间,契丹、秫羁,恒为高丽所驱率。观文帝赐高丽玺书,有“驱逼袜褐,固禁契丹”之语可知。炀帝大业八年诏云:“乃兼契丹之党,虔刘海戍;习秣辆之服,侵轶辽西。”《旧唐书·韦云起传》:契丹入抄营州,诏云起护突厥兵往讨。入其界,使突厥诈云向柳城郡,欲共高丽交易,契丹不备,乃袭之。此事正在炀帝时。

又《张俭传》:迁营州都督。营州部与契丹、奚、雷、鞣鞠诸蕃切轸。高丽引众入侵,俭率兵破之。

此事在太宗征辽之前,可见此等情势,至唐初未变也。又《韦挺传》:永徽中,将军辛文陵率兵招慰高丽,行至吐护真水,高丽掩其不备,袭击败之。吐护真水,即托纥臣水,又可见高丽留居辽西者之众也。柳城,在今霸阳县境。唐营州都督府置于此。

高丽王汤,当南北朝之末,已见《两晋南北朝史》第十六章第一节。《隋书·高丽传》云:高祖曼禅,汤遣使诣阙。开皇初,频有使入朝。及平陈之后,汤大惧,治兵积谷,为守拒之策。十七年,上赐汤玺书,责其“驱逼鞣鞫,固禁契丹”。又言“陈叔宝之亡,人神胥悦,闻王叹恨,独致悲伤”。案高丽之于北朝,不过慑于势,不敢不从,于南朝则心悦诚服,说亦见《两晋南北朝史》。汤是时,岂仍抱此等见解邪?抑知辽东为中国所必取,逆计陈平则用兵次第将及,故为固圉之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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