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宋江也没有办法，只能赔本赚吆喝了，因为现在不仅是卢俊义的问题了，还搭进去一个石秀。这两个人肯定是要救的，不然梁山的人心就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为了搭救石秀和卢俊义，宋江准备拿出全部的家当，当然还有个私心，那就是顺便操练一下阵容，让那些吃了一百多天流水席的头领和小喽啰们都运动运动，不然一个个肯定是脂肪超标。在练兵思路的驱使下，梁山上的人马几乎全部出动，山寨上除了留下公孙胜、刘唐、朱仝、穆弘外，剩下的全部下山；水军就留下李俊等少数几个人，剩下的操家伙。尽管宋江只安排了四只壁虎看家，但这个安排还是有深意的，朱仝和穆弘背上都是宋江盖的戳，是典型的宋派头领，公孙胜是个墙头草，算半个宋派头领，只有刘唐是个铁杆晁派，不过也起不了风浪，山寨上两派的实力对比是二点五比一点五，宋派头领取胜。

宋江带领一万五千人马晃晃悠悠来到了大名府城下，梁中书只能拿出所有的家当跟梁山对打。梁中书的家当有三员大将，李成、闻达、索超，这三个人以前都是杨志的同事，功夫跟杨志都没法比，只不过他们是大名府编制内的正式员工，而杨志是编制外的聘用人员。这三个正式员工还是比较受重视的，但实际上用两个字的北京方言就可以评价他们：面瓜。

李成和索超与梁山的第一次交锋就以失败告终。梁山打头阵的是李逵，他带了五百个小喽啰，任务不是砍杀，而是充当炮灰，只要对方一冲，撒丫子跑就行。这是李逵一生中最耻辱的任务，不过没有办法，为了梁山的大局。

李逵一引诱，李成、索超就上了当，陷进了梁山的包围圈，叮当一顿乱打，李成、索超的兵已经折了一半，没办法，一旦进了人家的包围圈一般就只有挨打的份儿，连项羽都被十面埋伏折腾得够戗，更何况李成索超这样的货色，打他们十面埋伏都多余，两面埋伏就够了，剩下的八面腾出手鼓掌就行了。

（306）索超加入断臂山

李成和索超把大名府正式员工的脸丢了一半，剩下的得由闻达来接着丢，用当地话说就是光着腚推磨——转着圈丢人！

闻达喊着必胜的口号出来再跟宋江决战，但是打头阵的不是他却是索超。没办法，这个人是急先锋，出生时就是早产，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事情就是那么凑巧，他的对手是霹雳火秦明，我一直怀疑这两个人没准是失散多年的哥儿俩，因为脾气太像了，都是点火就着的那种人。秦明使的是狼牙棒，索超使的是大斧，两样兵器都够糙的。有人说文人写字能代表一个人的人品，武官的兵器实际也能反映一个人的性格，所以看一个武将好不好惹，可以观察他的兵器，比如索超，比如秦明，比如李逵这样的，兵器糙，人也糙，最好还是别惹了。

不过宋江阵上偏偏就有个人不信邪，这个人就是百胜将军韩滔。韩滔自从投降宋江之后就以一心一意地在梁山落草，看索超那么嚣张就有点气不过，想当年自己百战百胜，是在第一百零一仗的时候才失手，索超这个大名府棒槌怎么敢这么嚣张？韩滔一搭箭，一箭就射中了索超的左臂，这下索超得加入断臂山行列了，撇了大斧，跑了。如此一折腾，大名府军官的脸基本都丢完了，宋江阵中的杨志忍不住泪流满面，如果自己在对面的阵营，肯定不至于输得如此狼狈，只因为自己不是大名府的正式员工，始终得不到重用，偶尔押一趟生辰纲，还让晁盖给半路劫了，人啊，难道这就是命？

在大名府军官的脸丢光之后，梁中书只能不要脸了，安排所有的手下都上城墙守城，能守一天算一天吧，总要坚持到老丈人蔡京发来援兵。

梁中书的老丈人蔡京也陷入了苦恼之中，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婿实在是不长进，给自己送了两年生辰纲都让人半路给抢了，见过笨的，真没见过这么笨的。有一次，蔡京想戏弄一下梁中书就问他：“小梁啊，知道狗熊是怎么死的吗？”

“岳父大人，狗熊怎么死的？”

“笨死的！”

“怎么笨死的？”

唉，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梁中书不是猪那就没人是猪了。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是自己的女婿呢，不疼女婿也得疼女儿啊，总不能看着女婿被人砍了让女儿守活寡吧？可是问遍了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愿意蹚这趟浑水，不是没有那金刚钻，就是不愿意揽瓷器活。

俗话说，物伤同类，这个时候终于有个同情梁中书的人站了出来，这个人跟梁中书一样，都属于娶了凤凰女的孔雀男，是一个更命苦的人。

什么是孔雀男，什么是凤凰女？在这里先解释一下，孔雀男一般指的是来自农村经过自己打拼已经在城市有了立足之地的寒门子弟，而凤凰女指的是家境殷实的城市女孩，这两者的结合古往今来比较多，而实际结合的过程中问题也比较多。孔雀男觉得自己已经通过努力飞上了枝头，该得到承认，而凤凰女则觉得自己本身就是凤凰出身天然比孔雀男高贵，所以孔雀男和凤凰女在婚后一般都冲突不断，主要的问题还是门不当户不对。而同情梁中书的这位就是孔雀男中一位。

（307）可怜的宣赞，可怜的孔雀男

我们一直渲染的孔雀男就是丑郡马宣赞，一个活得很苦的人。宣赞的故事得从一次比箭说起。当时，有一名来自西域的番将挑战大宋的军官，前面的人全折了，只剩下宣赞一个生力军。在场的一个郡王看到这个场面，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告诉宣赞只要赢了这个番将，就召他为婿。听到这个好消息，宣赞来了精神，他跟番将比连珠箭，结果番将的连珠箭都被他躲开，而他的连珠箭连续射中番将，据说那个番将后来调养了好几年才调养过来，心中反而对宣赞佩服得很，这或许就是英雄惜英雄吧。

同样惜英雄的郡王遵守承诺把宣赞招为郡马，这样宣赞这个孔雀男终于搭上凤凰女了，结果在新婚之夜，他就把凤凰女给吓着了。因为那个年代封建得很，男女结婚前都没见过面。在郡主的心中，她的郡马一定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驾着五彩云来娶她的。结果呢？新婚之夜，她看到了孔雀男的真面目，宣赞长得是面如锅底、鼻孔朝天、鬈发赤须、彪形八尺，郡主叫了声“命苦”就昏了过去。她没想到理想和现实之间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她梦想中的郎君应该是花荣那样的，没想到现实之中的郎君居然是宣赞，郡主想了无数的词都无法形容自己的郁闷，后来想出三个字——“见光死”。

按照长相来看，宣赞很可能也不是中原人士，不然即使基因突变，也不会长得那么怪，从鬈发赤须来推测，可以查一下他跟段景住以及刘唐的血统，没准他们是一个种族的。总之在日后的梁山上，段景住和刘唐见了他都有自信了，至少比他白，至少鼻孔不朝天。宣赞与郡主的婚姻没有维持多久，郡主竟然嫌他长得难看郁闷而死，而宣赞这个挂名郡马最终也只是成为东京警备区的一个军官，活得比较郁闷。在后来的征方腊的战役中，他战死在苏州的饮马桥下，据说最后他用自己的血在桥墩上写下了这样的一行字：“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