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鞋,总是能激励起秦如眷心底里的温暖,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她拥有在这样家庭背景下成长磨炼起来的坚强、隐忍、志气和奋斗。
所以很容易理解,为什么她在二十岁的那年,在同龄人还在向家里要钱上大学时,她不仅可以自己供自己念书,她还做到了年薪二十万。
她是成长在一个悲伤贫穷家庭里的女孩,在邻居、学校的口碑是坏女孩,当若干年后,关于她的好评如潮般出现在各大媒体上,很多人都羡慕秦荷,有这样女儿的母亲,该是何等的骄傲。
年少时,做过的那些错事,等长大后,成熟后,却成为你此生那么美好的念想,因为,你再也不能恣意地去做了。
甚至是偷吃邻家树上的枇杷,向说了自己母亲坏话的女人家院子里扔很多小石子,捉着一条大蚯蚓往蚂蚁窝里放,好像这些事,等秦如眷大了,就再也没敢做过了。
你是不是也有很多年少时敢做的事,长大了反而不敢做了?
可你不得不承认,年轻的时候,经历过的苦难和贫穷,做过的一些错事,等你多年后回想,你不会哭,你会微笑,那些,都是此生最宝贵的财富。
秦如眷总是相信,她的苦难,是她最富有的东西。
她总是在微笑,喜欢一切明耀的东西,比如天空,比如太阳,比如镜子,比如灯光。她没有一点阴暗和颓废,她总觉得自己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为自己活,为自己喜欢的人活,不为别的。
从小学到大学,所有的毕业照里,笑得最灿烂的那一个,一定是秦如眷。
在纺织厂里,她很善于学习,和那些年长的女工交流,食堂里的阿姨,很喜欢这个还在念书就出来做工的女孩,夸她有灵气悟性好,看她瘦,总是盛一大勺子的鸡肉放在她的饭盒里,她便带回去给秦荷吃。
秦荷的病越来越难控制,总是抱着一个小凳子在怀里念着白哥,念得人心疼。秦如眷都不想念书了,她想挣钱给母亲看病,她想悉心地照顾母亲。
这急坏了一个人:许似年。
他几乎是整夜地睡不着,躺在床上为他的小爱人担忧,尽管秦如眷不承认他们的这个关系,可许似年认为她就是他的爱人,他的妻子,他从未想过会是别人。
如果将来娶的人不是秦如眷,那还结婚做什么!这是许似年写在日记里的话。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才能解决秦如眷的家庭问题?怎么可以帮助她,让她放心家里,继续念书?许似年厚着脸皮对梅凤说:“妈,你能不能别在爸豆腐坊忙了,你回来专职照顾秦姨吧,等我以后工作了,我算你工资。”
梅凤哭笑不得,指着许似年的头使劲儿一点,说:“你还是不是我儿子啊,我只见过儿子雇人照顾自己妈的,没见过雇自己妈去侍候别人妈!你缺心眼是吗?我们家这些年对秦荷母女照顾得还不够吗?你还要老妈怎么样?你真以为你妈我是慈善会主席啊!”
许似年没再说什么,此法行不通,他又生一计,虽然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竟然真帮助了秦如眷,也是这件事,让许似年在秦如眷心里的地位一下提高了起来。
他砸了自己和妹妹许珠从小就存放压岁钱和零花钱的储蓄罐,
数数,足足有两千多,这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许珠说这将来是她的嫁妆,前提是她成功减肥嫁出去,否则这钱就用来她十八岁以后的抽脂手术费用。
许似年要拿着这笔钱去做寻人启事的广告,寻找一个连全名都没有还是十七年前的一个男人——白哥。茫茫人海,他想到了报社,还有电视台放电视剧时下面滚动的字幕。
只要找到了白哥,秦姨和秦如眷就有了依靠了。
秦姨痴痴地等了十七年,也许见到了白哥,病情就能好起来呢,这样秦如眷也有了自己的父亲,生活条件肯定能比原来好,能继续安心念书了。
许似年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储钱罐,往里面塞满了沙子,差不多的重量,然后放在原处。他心想:许珠,哥哥实在是对不住你了,以后我加倍还你钱,现在救你嫂子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