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扬这一回不是卖债，而是买债。

债主们纷纷把债卖给贺扬，因为他们知道，贺扬有能力把手上的债项转手卖给The Shark，自然有能力接受他们手上的债务。他们所卖出的，大都是一些问题债项。但对这些债主来说具难度的回收，对The Shark来说却可能轻而易举。贺扬小心评估各债主所带来的货品，找出The Shark回收能力范围以内的债项。贺扬的开价相当狠，他只肯以5折价钱接收。

贺扬用5折买回来的债，再以还款额的7折，转卖给The Shark。贺扬这就赚取了中间的差价。

看着一份又一份债务被卖出，爱虹终于有点明白，所谓钱这回事，根本就是一种“负价值”的东西。

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钱？大概没有人能够真正回答这个问题。更不可思议的是，像血液在商业世界里流动，推动着各式各样商业活动的钱，其实大部分不“真实地”存在。大家只是“以为”这些钱存在，实质上那只是不断交易与借贷活动下，所做出的“钱的残像”。

由大型的企业并购活动到私人物业买卖，甚至用信用卡买入一只蒂芙尼（Tiffany）钻戒，当中都涉及贷款，借贷与交易已是不可分割的孪生儿。说到贷款者，当然是银行，可是银行实质拥有它所借出来的钱吗？

银行家付给存户低额利息，存款以更高的利息贷出去，中间的差价成为银行运作的开支和利润。听起来是一门相当简单的生意，同时也很实在。问题是，当经济高速发展时，资金需求亦急剧增加，来借钱的人愈来愈多，情况便不再简单。因为银行开始借出“他们所没有的钱”。

更有趣的事，这种“充大头”的行为，居然是受法律认可的，还拟定了一个“充大头”的比率，称为“存款准备率”（Required Reserve Ratio），也就是说，容许银行在一定比率之内，借出超过其存款总额的贷款。

假设存款准备率是20%，而某银行只有两千元存款，这银行最高可以借出一万。借款人借到了钱，就用这些钱买下了一些资产，而卖出资产的一方，得到的金钱，又会被存进了另一家银行，成了那银行的存款。该银行有了这笔存款，又可以在存款准备率的容许下，再行贷出超过这笔存款的金额，进行更大笔交易。更大的交易只会带来更巨大的借贷，这个雪球愈滚愈大，但其源头，始终是最初那真实存在的两千元。

更有趣的是，就连那最初的两千元，也只是没有实在价值的票据。

过去，“钱”曾是有价值的东西。

过去的货币，是跟等值的实物挂钩，货币挂钩黄金的年代，被称为金本位年代。在金本位年代，每发行一元新币，都必须在发钞机构保留相应的抵押品作储备，情况如开一张支票，当收支票者要兑换时，你必须能拿出实物作交换。但今天，“钱”保证兑现的，只有等值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