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星昊却脸色从容:“草民不明白。”
“刚才朕分明看见,比试之时你神色带点紧张;可是朕的锦衣卫士千人之选,在你这弟子跟前,根本就像个小孩儿嘛。”
“草民刚才担心的,是敝派弟子失了分寸,伤及那位杜大人。”师星昊拱拳微笑说。
这话听在钱宁耳中,甚为刺耳。
皇帝却是呵呵大笑。“你那个姓楚的弟子,在武当派属于哪个等级?”
“楚兰天得习‘太极拳’,算是最上级弟子,只是刀剑技艺稍逊。”师星昊恭谨地回答。“有他这等能耐的,在武当山上大概只有三十人。”
“三十人!”皇帝瞪大了眼睛。“朕的军队里要是有三十个这等高手,恐怕更胜于千军万马!江彬你以为是吗?”
江彬一向在皇上面前能言善道,但今天见到武当派的人在场,竟是整天沉默寡言。此刻皇上点名询问,他不得不答:“战场上讲究兵队调动,互相呼应合作,臣以为跟这武者单打独斗的技艺,是两码子的事情。”
“江大人所言甚是。”师星昊说着,那满布皱纹却精光四射的细目直视江彬。“更何况要培养三十个这样的武者,所耗的心血与年月,比调练一支千人大军还要多许多倍。以武道用于兵道,实在不合算。”
江彬听见一愕。他本就是立过殊勋的勇将,受皇帝恩宠后,不论在朝在野更是骄横,何曾受过这样一个布衣武人的气焰?但眼前这武当副掌门散发的气势,他在边关战场上竟也未有遇过。加上此人似乎甚得皇上赏识,江彬也就没有发作。
“师星昊。”皇帝又说:“你身为武当派副掌门,那么楚兰天跟你相比又如何?”
“在草民跟前,楚兰天走不过十招。”师星昊说得轻描淡写。
“十招?难以想象!”皇帝大乐,上下打量师星昊。他又左右看看钱宁、江彬及一众太监。“那么……假如此刻你要行刺朕,这‘豹房’里无人能够阻挡,朕必死无疑?”
钱宁和江彬听到这说话,不禁大愕,瞧着师星昊。
这时他们突然感到浑身不对劲。有一种不知何来的危险感觉。
连那些太监卫士也都感应到了。有几个甚至不安地手搭刀柄。
那巨笼里的豹子忽然咆吼。豹眼直瞪着师星昊,身子两番三次朝着笼边铁枝猛扑,撞得额头脱毛流血。
师星昊只是微笑坐着,没有回答皇帝的提问。
——但那股危险的压力,明显从他身上散发。
——有如野兽。
不一会儿,那压迫感消失。钱宁这才吸得一口气,怒然从椅子站起。
“大胆!”
“你吵什么?”正德皇帝怪叫。一名太监上前,用绸巾替皇帝拭去额上的冷汗。皇帝并不愤怒,反倒觉得好玩——这种冷汗直流的刺激,他过去可未曾尝过。“这玩笑是朕先开的,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