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师在接下来的往事回忆部分里,充分而准确地印证了我快速给她下的“未老先衰”的结论。她声情并茂地说:“我们上大学那会儿呀,班上只有两个男生,而且都是身虚体弱型的……记得在我们大二换寝室的时候,我们全班的女生都找他们俩帮忙,从这幢宿舍楼的六楼搬到那幢宿舍楼的八楼,一箱子一箱子地搬,而且没有电梯……因此呢,他们两个累得满头大汗,身体疲惫,其中一个还累得进了医院……”
我想:这何止是身体疲惫,准确地说应该是身心俱疲。累得进进医院也就罢了,可受了心灵上的伤害就不好治了。那学校也太缺德了,竟然让班上只有两个男生的英语系女生一年换一次宿舍。我当时还想到一句话: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那两个男生每天在花丛中笑,也确实该让他们知道每天在花中笑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的,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有学生开玩笑嘲笑那两男生好傻,既然他们是“班宝”,即便不帮女生搬家,也一样还是“班宝”。这个地位雷打不动,除非英语系和机械系合并成“机英系”。累了是“班宝”,不累也是“班宝”,同样是“班宝”,何必累之?傻啊。
老师接下来的回忆录我没有听好,因为我整节课都在想象那两个男生从头到尾地帮二十八朵鲜花搬家是一种怎么样的情形。我甚至为他们设计了情景对话。甲:“这个布娃娃也太伟岸了,我的手都抱不住了,你个头大,你拿吧。”乙:“不,我羞涩,一个大老爷们儿拿一个布娃娃多丢人现眼哪。”甲:“我也不拿,我脸皮比你还薄呢,拿这玩意儿实在不雅观。”乙:“你脸皮什么时候薄过?你怕什么?这东西又不重,我知道你在装。还力气小呢,要是食堂宣布有免费午餐,你的饭量一定排第一!”甲:“这个布娃娃看起来像是男的,我怕别人误解我是玻璃!”乙:“没事,他们看不出的!”甲:“不管,我不拿,反正就是不拿!”乙:“我也不拿……唉,那就让她们自己拿吧。你看这帮女人多懒,沉的东西她们搬不动我们没话说,可竟然连个布娃娃都不愿意拿。这年头,变化也太快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妇道何在啊!”甲:“没办法,社会发展太快了,女同胞们的社会地位得到了极大地提高,咱们俩命苦啊……”乙:“是啊,咱们俩真命苦。谁让我们活在这样一个阴盛阳衰的班级里呢?唉,误入桃花深处呀!”甲:“唉,早知道打死我也不念英语专业。”乙:“我也是!”这时,一个女生走了过来,微笑地看着他们的表情,抛出一句:“加油!中午12点之前搬完的话,就每人奖励一个冰淇淋。否则的话,就不要怪老娘我心狠手辣咯!”这女生够残忍的,免费帮她搬家竟然还限定时间。
我想象出来的场面使自己傻笑不已。我发现自己非常适合为周星星写剧本。好长时间里,我都沉浸在这个自以为幽默的剧本里。
这时,英语老师的回忆录讲完了,她大声问我们:“同学们,你们喜欢英语专业吗?”
众人皆答:“喜欢,非常喜欢。”
有人答:“那哪是非常喜欢啊?那可是相当喜欢!”
除我之外,所有的人都后悔:早知道报英语专业多好,只可惜当初学英语不用功啊。可惜啊,可惜。
可不要因为我有了女朋友上课还做那些与别人约会的梦,就错误地以为我花心。接下来的故事会告诉你,其实我并不花心,虽然有那么一点好色,但最起码我对待感情的态度绝对是认真又负责的。我深知自己做这些梦的原因:女友在首都大学,因此我只好在梦里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