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站起来，“我方自愿放弃辩论时间，把二十分钟全部留给被诉方代表。”

全场人的目光齐刷刷投注到范元涛身上，一部分像探照灯，一部分像子弹。

范元涛呼吸都困难了，他原本做的预案，是在保罗提问质疑中方引以为据的《本杰明—格拉维斯特安法案》和《橡树河谷声明》时，铆足劲道反击回去，哪里想到保罗压根没搭他的茬。而对方这组完美的组合拳——保罗出人意料、感天动地、催人泪下的一番煽情演绎，已把在场所有人，包括范元涛自己，深深震慑住，再加上一百多个美国工人无声的高压火力，他就是还能搜罗出只言片语，也断没有这个胆子讲话了。

情知向领导指望不上，范元涛还是投去征询求助的眼神。向纯阳竟然连他的眼神都不接，小声道：“全交给你了。你自己发挥吧。”范元涛勉强站起来，“我，我们，没有进一步发言的需要了。”

奥薇亚法官宣布听证会提前结束，此案初步裁定将于十五天后公布。

向纯阳嘀咕着，“好家伙，这哪里是辩论案子，整个一美国大片啊！听证会还能整成这样！我反正是彻底服了，就是我当法官，都得判美国人赢……”

范元涛没空理他，他突然站起身来，跑向大门口。

人们正在鱼贯退场。自在手里整理着文件，走在瑞门团队的最后，他耳边忽然传来中文，“你好，陶先生，请留步。”

自在讶异地抬头，随即露出笑容，“你好！范律师！”

范元涛却突然没了词，他想不出要对自在说些什么。倒是自在向他伸出手来，“范律师，你今天在庭上的表现非常出色，祝贺你！”

范元涛与自在握手，“实在过奖了。今天这场听证会，两方根本不是同一个重量级，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说实话，确实令我大开眼界，瑞门律师的水平和实力，我真是领教了。其实，裁定结果不用等十五天之后，今天庭上已分出高下。”

自在顿了一下，“我相信你确实尽到全力了，应该给自己打满分。嗯，结果，也许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