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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年求和,两年求饶,三年求逃(4)..

仇和十年 作者:包永辉


7点左右,陈怀美从家门出来,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

沭阳县委、县政府的办公楼已很破旧,矗立在老县城中央。尽管并不高,但在这个县城,它已算是地标性建筑了。办公楼门口有一座旧立交桥,桥下的道路是县城里最繁忙的通衢,小轿车、大卡车、摩托车混杂来往,自行车、平板车,偶尔还有驴车赶集似的都挤在一条道上,也算是车水马龙。

到7点30分,陈怀美才踩着半尺厚的雪来到立交桥。这时,陈怀美突然看见一个身影,在茫茫大雪中挥锹铲雪,喘着粗气,呼出一团团白雾,而身后已留下一条窄窄的小道。

这是谁呢?清洁工是不可能这么早就上班的,沭阳的行风一向懒散、拖沓,更何况清洁工对他们被拖欠的工资早已愤懑不已。那么,是县委或者县政府机关的某位干部?不可能!陈怀美在脑海里飞速搜寻了一遍,很快就自我否定了。这年头,沭阳的大小机关上班不迟到就已经算是先进了,“泡杯茶,抽支烟,翻翻报纸聊聊天”的情况非常普遍,还有谁会去当劳模呢?

离铲雪人越来越近,是仇和!没错,是他。陈怀美赶紧加快脚步,直奔县委办公楼的走廊去寻找扫帚。

“那天早上,机关单位的扫帚最抢手。走廊、楼梯四处是急匆匆寻找扫帚、铁锹的人影。”陈怀美回忆说。一个人传两个人,两个人传四个人……没有组织,没有发动,县委办、政府办、宣传部、组织部的人纷纷拿起工具,走向大街,铲的铲,扫的扫。

准备运送煤球的工人吴运江拉着空平板车路过县政府门前的大街时,看门的老头与他耳语了一阵,末了,还朝扫雪的人群撇撇嘴。

“是县委书记?”吴运江半信半疑。

老头使劲地点头。

“把雪往我的车上铲吧!”吴运江放平他的拉煤车对身边扫雪的人群说,“书记亲自扫雪,我在县城拉了这么多年的车,从没听过,更没见过。今天亲眼见了,我也义务拉一回雪吧。”

“县委书记上街扫雪,拉煤工人无私奉献”的新闻刊登在《沭阳报》上,流传在城关镇居民的餐桌上、茶社里,成了大雪封门日子里的热点话题。

“书记扫雪”事件,在机关干部中引起了一点震动,但随后就被“不过是作秀”的说法所淹没,只有陈怀美看出了点端倪,仇和绝非“等闲之辈”。

1998年夏的一个“桑拿”天,仇和顶着将近40℃的高温下乡归来,刚回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电话是建陵中学的老师打来的,反映天气热得像蒸笼,可小区已连续5天停水停电的情况。

仇和撂下电话,就往建陵小区赶,县委办副主任汪金普劝他:“你别去了,我去办。”仇和不听,5分钟不到就到了建陵小区。

原来,之所以停水停电,是因为电力公司、自来水公司在与用户扯皮。小区的总电表和总水表的数据与各家各户的电表、水表数据不一致,总表数据高,分表数据低,没人愿意分摊损耗部分的电费、水费,于是,自来水公司和电力公司就停水停电。

了解清楚情况后,仇和立即打电话给常务副县长王庚序、建设局局长、电力局局长,并责成县电视台前来采访。王庚序劝仇和说:“此事我来办,这么热的天,你先回去吧。”仇和说:“什么时候解决好问题,我就什么时候走。”

俗话说:“老大难,老大难,老大抓了就不难。”果然,扯皮了整整5天的问题,不到半个小时就解决了: 先恢复供水供电,剩下的问题再专门研究解决。

我不需要加两个炒菜

仇和刚到沭阳时,住在县第二招待所,每天都要付20元的饭钱,家属、小孩来时按同一标准执行。陈怀美发现,仇和早晨除了偶尔陪客外,每天都是就着咸菜下饭。于是,就让食堂加了两个炒菜。

仇和发现后很生气:“谁叫你们炒的,我不需要,我们在南京吃早饭时,就是泡饭。”

仇和的母亲在老家滨海,生病时,仇和回老家探望,但汽油钱非自己掏不可。

那时,在沭阳四位书记中,只有陈怀美是沭阳人。对此,陈怀美实在看不下去,第一次给仇和红了脸:“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把沭阳170万人民看成什么样了。沭阳人不是那么冷酷无情!”

仇和说:“我不要求你们都跟我一样,但我要坚持。”

2006年11月15日,陈怀美接受我们采访讲到此处时,竟忍不住老泪纵横:“我们理论水平不如他高,讲道理也讲不过他,只能由着他去。”

1998年下半年,是仇和工作的“弦”绷得最紧的时候,他就像一台永不知疲倦的机器,每时每刻都在高速运转着。每天都在夜里12点以后上床,手机24小时不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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