⑤伊恩班克斯（Iain Banks，1954— ），苏格兰当代著名作家。

“我一直想买这个。”雷布思说。

“那就拿走吧。反正也没有人监视，是不是？”

雷布思看了一眼拜恩，那双眼睛看上去似乎无比单纯和坦率，然而他连忙摇头。他再也不能给任何人留下口实。他从背包的侧边口袋里取出一个手提袋。里面是一些最近问世的磁带，有尼尔杨①、珍珠果酱乐队②和另一盘舞蹈之猪。收据来自阿伯丁HMV唱片店。

“据我推测，”雷布思说，“他在阿伯丁工作。”

拜恩从另外一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四折的小册子。他将小册子展开，以便让雷布思看明白那是什么。正面是一张彩色照片，上面是一个石油钻井平台，底下是一行醒目的标题：T-博德石油公司破坏生态平衡；还有一个副标题：一个小小的建议——撤回近海石油钻探设备。另外几面除了一些文字片段外，还有彩色图表、图解和统计数据。雷布思念出了第一行字：“数百万年前，河流和海洋中有无数的微生物，生生不息。”他抬头看了看拜恩，“它们的生命埋藏于地下，所以数百万年后，我们才能够采集石油、驱动汽车。”

“我觉得这位扎长钉的男人很可能在一家石油公司上班。”

“他叫艾伦米奇森。”雷布思平静地说道。

当雷布思回到家时，天已经快亮了。他打开音响开关，将声音调至刚好适中的程度，接着进厨房洗了一个玻璃杯，倒入少量的勒弗洛格③，然后拧开水龙头加入少许清水。有些麦芽酒必须加水才能喝。他在餐桌前坐下来，翻看摊在桌上的剪报。既有关于约翰尼圣经那件案子的，也有关于此前那个圣经约翰的复印材料。他曾特地去国家图书馆，花了一天时间快速查阅从一九六八年至一九七○年的档案资料，并借助机器将有关资料复制成一卷有些模糊的缩微胶卷。在查阅的过程中，许多新闻接连跳到他的眼前。罗西斯即将失去皇家海军司令官的职位；一个投资额高达五千万英镑的石化厂项目计划日前在因弗格顿被公布；《圆桌骑士》正在美国ABC电视台热播；一本名为《政府应如何管理苏格兰》的小册子登广告促销；一些写给编辑的信，内容是关于地方自治的；诚征一名销售兼市场拓展部经理，年薪两千五百英镑；在斯特拉萨尔蒙德，一座刚刚建成的住宅售价七千九百九十五英镑；蛙人正积极地在格拉斯哥寻找线索，而另一方面，吉姆克拉克问鼎澳大利亚一级方程式赛车大奖赛冠军；与此同时，斯蒂夫米勒①乐队的成员在伦敦因吸毒指控而被依法拘捕；在爱丁堡，停车场所已达饱和状态。

①尼尔杨（Neil Young，1945— ），出生于加拿大多伦多的创作型摇滚歌手、吉他手、钢琴家及导演。于一九六九年展开个人的音乐活动，一九九五年入选摇滚名人堂。

②珍珠果酱乐队（Pearl Jam）是一支美国摇滚乐队，一九九○年成立于华盛顿州西雅图。

③勒弗洛格（Laphroaig）是一种很烈的苏格兰威士忌酒。

这是一九六八年的新闻报道。

雷布思手头上有很多份当时的原版报纸，这是他从一位商人那里以远远高于六便士的单价买来的。一九六九年八月份的一个周末，圣经约翰夺去了第二位女性的生命；阿尔斯特②的局势继续恶化，而在伍德斯托克③，音乐节进行得如火如荼，三十万名流行音乐爱好者聚集在那里。真是绝妙的讽刺。第二个被害人是由她的亲姐姐在一间废弃的公寓找到的……雷布思尽量不去想艾伦米奇森的事情，而将思绪集中于以前的新闻。当他在八月二十日的报纸上看到“唐宁街公告”这一标题时，禁不住笑了。拖网捕鱼者在阿伯丁举行罢工活动……有家美国电影制作公司正在四处寻找十六套风笛……罗伯特马克斯威尔④的波加蒙出版社出售计划被迫暂停。另外一条标题这样写道：格拉斯哥的暴力犯罪发生率大幅下降。这话应该对那些受害者说才对。据报道，截至十一月份，苏格兰的谋杀案发生率足足是英格兰和威尔士的两倍，一年内出现了创历史最高纪录的五十二起谋杀起诉事件；一场关于死刑的争论正在上演；当反战游行在爱丁堡上演之际，鲍勃霍普⑤却在越南娱乐美军；滚石乐队在洛杉矶举办了两场演出，七万一千英镑的票房收入堪称流行音乐界单场演出最卖座的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