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雷布思来到会客室时，绰号“长枪”的卡弗蒂①已经在那里恭候他。

①莫里斯杰拉尔德卡弗蒂是雷布思警探系列小说中杜撰的爱丁堡黑社会领袖，首次作为一个主要角色出现在系列中的第五本《黑色之书》（The Black Book，1993）中。

“哦，稻草人，是你啊，这可是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稻草人，是卡弗蒂对雷布思的称呼。带雷布思进来的那个监狱看守似乎不愿意离开。会客室里本来就有两位看守，他们在密切注视着卡弗蒂的一举一动。此前，卡弗蒂曾经从巴林尼监狱逃走过。如今，他们既然又把他抓了回来，就不会再给他逃跑的机会。

“你好，卡弗蒂。”雷布思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卡弗蒂在狱中老了很多，原来的古铜色皮肤和强健的肌肉不见了，体重却突飞猛进地增长。他的头发稀疏，比以前白了不少，脸上还留着胡楂。“我给你带来了一样东西。”说着他看了看那几个看守，小心翼翼地把事先准备好的那半瓶酒从口袋里拿出来。

“这是不允许的。”一名看守严厉地说道。

“稻草人，别担心，”卡弗蒂小声对雷布思说，“实际上我藏了很多私酒，多到可以在里面游泳。你有这个心意就足够了。”

雷布思把酒瓶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我猜，你一定有事要问我，对不对？”

“对。”

卡弗蒂交叉着双腿，说话漫不经心。“是什么事？”

“你认识约瑟夫透尔吗？”

“人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约大叔，连他们养的狗都知道。”

“这倒是，可是你和他比较熟啊。”

“所以呢？”卡弗蒂的笑容变得有些生硬。

“我想让你给他打个电话，请他和我谈谈。”

卡弗蒂仔细考虑着雷布思的请求。“为什么？”

“我想问他关于安东尼凯恩的情况。”

“你是说托尼埃尔？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发生在尼德雷的一桩谋杀案现场留下了他的指纹。”不管上司怎么说，雷布思仍然认为这是一起谋杀案。他猜想这句话会给卡弗蒂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果然不出雷布思所料，卡弗蒂的嘴变成了字母O的形状，吹了一声口哨。

“他可真够蠢的。托尼埃尔以前可没有那么愚蠢。倘若他仍然在为约大叔做事……两个人可能会大吵一架。”雷布思意识到卡弗蒂已经在脑海中将这件案子和约大叔建立起了某种联系，也许能把约大叔送进巴林尼监狱和他做伴。卡弗蒂巴不得透尔也被关进牢房。旧的宿怨、欠债以及势力范围被夺：总是有算不完的旧账。卡弗蒂做出了决定。

“你得给我安排电话。”

雷布思站起来，朝刚才那个厉声喊出‘不允许’字眼的看守走过去，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将那瓶威士忌塞进他口袋里。

“我们需要让他打个电话。”

＊?＊?＊

他们一左一右带着卡弗蒂经过走廊，最后来到安装投币电话的地方。在此之前，他们需要通过三座大门。

“这里与外面的世界多么近啊，这是我这些天来离外面最近的一次。”卡弗蒂开着玩笑。

看守们谁都没有笑，还是一脸严肃。雷布思从兜里拿出打电话所需要的钱。

“现在，”卡弗蒂思考着，“让我来想一想电话号码……”他朝雷布思眨眼示意，然后按下七个数字，静静地等待。

“喂？”他开口说道，“你是哪位？”听到对方的名字后，他说，“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听着，告诉约大叔，长枪想和他聊聊。把这句话告诉他就行了。”他在等待的同时朝雷布思看了一眼，并舔了舔嘴唇，“他怎么说的？告诉他我是在巴林尼监狱给他打电话，再不来接电话，钱就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