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理想与现实(2)

谁的心不曾轻狂 作者:木无戒


耿福贵说我堕落、无耻,甚至疯狂的时候,我心里哼哼几下,我不堕落能做好销售?我不无耻能开公司?我不疯狂能养活公司这十几号人?某位哲人不是说过,推动社会进步的不是温暖,不是高尚,而是野心,是无耻,是金钱!

小时老师布置作文《我的理想》,我说长大后想做科学家,但其实那不是我的真实想法,我的理想是当“总理”,我自认为有经天纬世之才,我还把这个非分之想写进日记里,谁知被同桌吴志安偷看到了,拿出来念给大家听,众人纷纷谴责说我这个整天连鼻涕都擦不干净的人居然也想当总理,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要异想天开,我怒不可遏冲上去和他们用拳脚论理,结果一番混战下来我的左脸肿得像个包子,得了个外号“李肿理”。

报考大学填志愿的时候一看到“国际政治系”这几个字我心生窃喜,这不正是实现我当“总理”理想的最好途径吗?按照我当时的理解,国际政治就是搞国家和国家的关系,比治理一个国家要求还要高,还要复杂难弄,学出来就应该去联合国工作,直接就是后备“联合国总理”的料,要当一个国家的“总理”简直是小菜一碟,于是一股脑儿地奔它而去。

许多年过去了,我不得不佩服小学同学们的高瞻远瞩,结果当然是我没当成总理,而当年从来没有当“总理”奢望的吴志安同学倒成了我们县的副县长,怎么说也算是相当于县里的“副总理”了。人生各异,千转百回,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是什么,谁也无法预测后十年会是怎样,这就是人生的悲喜所在。不过我现在的头衔里也有“总理”两字,只不过中间多了一个“经”字,相比于那些整天泡在麻将桌上,指望赢个几十元菜钱过一天的,我已经很知足了。

我做事没规矩,说话没正形。正常的时候还会字斟句酌,可一遇到狐朋狗友,或者发起急来,身上可怜的一点点斯文劲全抛给玉皇大帝了。最近在网络上我学了个“靠”字,我一改在普陀山“我不靠别人只靠自己”的誓言,改说“我不靠自己,有本事就靠别人”。说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年轻而时尚,连公司的80后都张大了嘴行注目礼。

群众反映我这个总经理缺乏派头,领带从来不打,抽烟不分场合,坐着喜欢把腿放在茶几上,站着手脚乱动,说话没个正经,特喜欢贫嘴。林升说我,牙齿那么黑,该去洗洗了。我说好的好的,洗洗更健康。神情诡笑,动作夸张,一点不成熟稳重,用一句行话来说就是“不职业”,所以耿福贵给我取的“成熟成功男”网名至少有一半是在骗人。最要命的是我做事随性,经常出尔反尔,昨天说过的话今天就可以不认。有一次耿福贵拿着王跃的电话费单找我签字报销,我一看超标了80元,不同意,耿福贵说:“王跃上个月去顺德催款待了10天,漫游费很高,当时他请示过你,你同意他这个月的话费全报销的。”我一听火了:“那他把钱要回来没有?钱没拿回来也想报销话费?就算我说过,那是当时,现在我不同意,怎么样!”

耿福贵有些悻悻然:“这点钱,又没多少,何况你答应的时候没附加条件,作为老板,说话不作数,不,不好吧。”那时我正为流动资金的事被弄大了头:“不行,款没弄回来,说不行就不行!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冷静下来后我又后悔,这样做的确有些过分,后来我找来耿福贵问及这事,有点不好意思:“要不给他报销算了?”耿福贵略带鄙夷地望着我:“不用了李总,我自己掏了80元给王跃,不过你放心,你的那番伟大言论我没有转达给他。”我有些无地自容,讪讪然推了下耿福贵的肩膀:“嘿嘿,还是兄弟你靠得住,下班我请你喝酒。”

盘点缺点,我还有个怪癖,喜欢收集卖弄荤段子,一入夜总会,小姐刚在身边坐下,我要干的第一件事不是摸摸抱抱,而是猴急猴急地翻阅她的手机短信,看看有没有最新最潮的经典力作,一看到中意的就立马转发至我手机,然后再群发给众狼友共享,连布什先生当选总统我都没这么热心过。

耿福贵现在批判我,句句落在实处,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可是身份左右你的行动,老板不好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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