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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篇]
那些片段曾经
总像是在记忆里
开放的小花
在长满青苔的荒芜深处
倔强的不去
我知道
它将纠缠住我的生命
直到最后某一天
廉价的情人草
18岁的时候她喜欢玫瑰。初恋那年的夏天,手拉手经过一家花店,她对着玻璃窗内的红玫瑰看痴了过去。对方握一握紧她的手:情人节的时候,我买了送你。她笑,好象得到天堂一般。
夏天过去就分了手。情人节的时候她在表姐的花店帮忙,送出一晚上的玫瑰,满手的香和满心的苦。回家的路上对着月亮发誓:有个男生若在情人节送玫瑰给我,将来一定嫁给他。
纯情的时光和玫瑰的寿命一样短暂,几年过去,她开始在谈到爱情时都不再说“男生”这样的字眼,只用“男的”,更多的时候骂“臭男人”。
有年新春,她和恋人躲在一个小村子,到了晚上九点就没有灯火。两个人打着手电筒在河边散步,走着走着就停下来接吻。那也是纯情没有散尽的年代,她以为自己就是传说中“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主儿。
第二天就是情人节。村子虽小,风气却不落后。一大早就有姑娘在村口卖花。闯荡几年,一眼看出那些花只是月季,而非她们听来的那种叫做“红衣主教”的玫瑰。
对方才不管。买了一枝递她:拿去,入村也不能免俗嘛!
她仍是兴奋的。晚上喝了啤酒,灌了清水到瓶子里,一朵花就盛开在啤酒瓶里,隔天早上离开的时候,一辆长途汽车里,只见一个满脸笑容的小女人,丢了自己的行李在一旁,怀抱着那啤酒瓶里的花,靠在身边男人的肩膀上,晃悠晃悠地幸福着。
月季一样是花,终究还是逃不过一败。花谢了,人也没了,爱情就像春天的脸,说变就变。
再后来的情人节,她没了爱情。花到是收的多起来。一个下午的工夫,传达室的大爷来了五趟。一办公室的同事笑:真俗。她拆了那些生命妖艳却短暂的东西,分给办公室里的男男女女,下班的时候依然是满手香,心里却没了苦。成长不过是花开花谢之间的。
她后来遇上一个男人,冒着雨来接她下班,开一辆漂亮的“宝马”。下车的时候发现后座上一大束的百合,捧在手里,还是冒出些喜悦来。
18岁的时候,初恋男友推着一辆自行车在校门口冒雨等了她四个小时,见到之后她感动的就快哭出来。若在今天,只会回他一个字:傻!
但开着一辆“宝马”,也许是刚和上一个女人在哪里亲热过,看着表来接自己,路过一家花店眼睛都不眨买下了数朵名贵的花,急急地来送自己回家,感动一下到真是说的过去的。
后来她就跟了他。其实也只不过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生日。另一个追求很久的男人送来一束花。最昂贵最时尚的“兰色妖姬”,好事的同事说,那花被炒到两百元一枝。她数数怀里的,10朵。2000块。人民币。大大咧咧地说:不贵。买姑娘我一笑,值了。
夜里下班,“宝马”等在楼下。车上依然是百合。她把“兰色妖姬”丢在了办公室。想想多少有些心虚:莫不是日久生情?居然连旁人的追求也不敢拿出来炫耀?
上了楼才发现,百合里还有一把没见过的植物。淡紫色。清爽的很,不像花到更像路边的野草。那模样却是另人心疼的,没有百合的馥郁和张扬。
他说:这叫情人草,不放水也可以活很久。而且十分廉价,是买百合的时候店里送的。
哦。难怪她不认识。多年以来收到各种各样的花,昂贵而没有感情。谁又会送花店都愿意赠送的花草呢?
终于还是消失了。那个男人连同他的“宝马”和百合。没有承诺和任何的东西留在她的家里,走的干净也自然。彼此都有足够的自由,来的时候总有花收,走的时候总有满足,时代已经不同,女人男人都一样,不过一场你情我愿不过一夜激情不过一次风花雪月不过瞬间的温暖罢了。
唯一改变的。是她爱上了那种廉价的情人草。每周都会到花店去找。因为廉价,不是每家店都会有。还有的老板根本不卖,说那植物是留着包装其他花时候配的。但凡能遇到,她总是尽量地买了最多,抱回家里直接往花瓶里一放,大半个月过去,它依然在桌上静静地散着香。
情人草。多诗的气质,却偏偏那样受到冷落和怠慢。只因为人们都不再相信,世上还有花期长过它的感情。只因为玫瑰的妖艳和百合的馥郁以及爱情的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