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娘们儿的嘴(2)

寡妇门 作者:李信


见木英风风光光的情形,难免让三婶家的大儿媳妒忌,便酸溜溜地跟婆婆说道:“个小样儿,瞧把她能的,都不知姓啥了!一个大脚丫头,连耳朵眼都不扎的女人,有啥了不起的,没有她,咱清水湾还不娶媳妇了。”

“放你妈的屁,少给我瞎咧咧,快给我滚家去。”没好气的三婶子随手用鞋底板抽了大儿媳妇一个嘴巴。

“我,我,我又没说别的,她就是大脚丫子,就是没扎耳朵眼儿嘛......”

“小骚×,给我闭上破嘴!大脚丫子怎么了?没扎耳朵眼儿又怎么了?人家能生龙凤胎,能生个带把儿的出来,人家能给婆家带来金银运道,有本事,有本事,你也生个带把儿的啊,都四个丫头片子了,还有脸说嘴!”三婶子越说越来气儿,手中的鞋底子又抽在了儿媳妇的脸上!

“我,我……”大儿媳妇用手捂着脸,还想争辩。

“你,你,你个啥?你是给你家爷们儿带来了金还是银?你是给爷们儿置办下一厘田,还是半厘地?是让你公公当保长了,还是让你男人出人头地了?就你那点子出息,爷们,爷们侍侯不好,孩子孩子养不活,连生四个赔钱的丫头片子不说,好不容易生出个小子,还死了……唉,你这是让我们家绝后啊!”三婶子说着说着,想到家里至今连个接续香火的人也没有,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于是,一旁的张顺妈就劝:“老三家的,别伤心,没用的,人跟人比,该死;货跟货比,该扔,咱怎么能跟人家于五父子比呢,人家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又行医积德,才摊上这样的好媳妇。谁象你爷们,不是当郎中的呢!唉,这就是命啊!”张顺妈发着感慨。

“命,这就是命!婆婆、婆婆看着不顺眼,想打就打;爷们、爷们是驴脾气,不高兴了拽过来也是打,没轻没重,打完了也不管你疼不疼,恼不恼,摁炕上就干那事。你刚忘了疼,忘了恼,来了兴致,他又完事了,身子一翻,呼呼就睡。哪像人家木英啊,爷们儿疼,公婆宠,就差把她供起来了。唉,认命吧!”另一个媳妇羡慕地说。

“命,真就是命,我年轻的时候,婆婆、小姑子合着伙欺负我,我爷们儿就听她妈的,天天打我。到后来,打完后,还去找别的相好去,我整个一个守活寡。不过,现在好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如今,婆婆死了,儿媳妇也娶了,啥事都得我当家。‘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我也打儿媳妇,不打她,前半辈子受的气找谁去出。再说了,当婆婆的也不能惯着儿媳妇,要不然,她就会蹬鼻子上脸。所以说了,这人啊,可不能跟命争……”张顺妈说。

“是啊,人家木英命就是好,招人待见不说,人长得也好,懂得也多,见啥人说啥话。帮别人家搀新媳妇,迎来送往,没露过怯,没失过礼,哪像我那儿媳妇,三脚踢不出一个屁来,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听三婶儿说道木英给人家搀媳妇,二秃子媳妇眉飞色舞地接过话茬儿:“唉,你们听说过没有,上次狗剩娶媳妇,就是木英搀的。当时,狗剩媳妇的本家弟弟也不知对啥不满意了,借酒撒疯,把桌子都掀翻了,谁劝都不听。咱村的小伙子看不过去,围住他就打,结果都让他给打趴下了!那小子整个一个横竖不搁垄,就像中了魔症,气得狗剩的新媳妇差点上了吊。后来,还是人家木英出面,也没见她咋动,也就伸手拽住了狗剩小舅子的胳膊。你猾怎么的,那小子当时就像中了邪,脸刷白,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木英让他给谁认错,他就给谁认错。你说邪行不邪行?”

另一个妇人接口道:“这算啥,比这还邪的多的是,比方说春天嫁到咱们村的五个媳妇,有三个是木英搀进门的,都怀孕了,都生了男孩;别人搀进门儿的两个,一个生了丫头,另一个到现在肚子也没见有动静呢!真邪性了,你们说这事儿怪不怪?”三栓媳妇也神秘兮兮地说。

“这有什么好怪的,人家木英是贵人,遇到贵人,能不沾光吗?当然沾光,告诉你们,我们家老辈人会算命,常跟我们这些做小辈儿的讲,跟着贵人就能沾光儿,唉呀,不行,我得紧着去找于五妈商量一下了,这搀媳妇的差事就得木英,宁可改动取亲的日子,咱也得沾上这个光。”说到这里,三婶子坐不住了,掂起小脚,就往木英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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