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饭就在你那吃吧。”他看都不看通往太子妃寝宫的路。

“还是回去吧，啊？”我轻声道，“毕竟她是正主，你总泡在我这儿，里外都说不过去。”

“我连这点自由都没？”他竖起两道剑眉。

我悄声说：“你不是忍辱负重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她也这样说，成天这样说。”

我微笑道：“又不是害你。”

“好意倒是好意。”他叹息，“听多了，终归受不了。”

“哦——”我点头，撅起嘴，“我是巧言令色，口蜜腹剑，小人也。”

“可不就是小小人。”他莞尔，眼中温情无限，“我喜欢的那种小小人。”

我咯咯地笑着，空前满足，突然，又有一种空前的空虚。

“又怎么了？”

“我说了，你别生气。”我看着天边残阳如血，“是不是越不实际的东西越美好？男女之情，爱时怎么都好，不爱，又竭尽全力互相伤害。到底什么是靠得住的呢？”

他默然片刻后道：“你还记仇？”

“不是，与过去无关。”

他凝视我，过了许久才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总是这样。我知道你在乎的不是名分，也不是有意向我提及，不过，该给的，我会给。你应得，你值得。”

“我的身份我知道。”我冲他微笑，尽量不显凄凉，“不能说我没想过，可只是想想……人生岂能如意，都是苦海浮沉。”

“你能有这番心思，很是难得。”他摸着我的脸庞，反复地，眷恋地说，“你做你的，我送我的。”

“岂不有碍你的前途？”我摇头，“千万别，有朝一日，情爱不再，你会后悔，后悔为我这张闲牌，失去了整场赌局。孰轻孰重，一眼便知，且你付出这些，只为生命中一个摆设，即使是心爱的摆设……你是成大事者啊。”

他忽而现出一种悲伤的神情，“不能得偿所愿，功成名就又有何用？”

这样的话，一个女人得到，夫复何求，“我会记得，这个傍晚，夕阳似火，没有风，到处是花草清香，你说过这样的话，尽管说完之后，你还是你。”

他激情四射的目光逐渐暗淡下去，苦笑，再苦笑，然后满腹心事地凝望宫殿一角，“原来我还有发昏的时候。”

“谁没有呢？”我对着影子苦笑，他的，我的，挨得那么近，可只是影子。

有时我也会想到太子妃，这个女人，我甚至没有真正接触过，却在我与安朝之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按理我该主动巴结，毕竟太子的一举一动没有她不知道的。她是女主人，想瞒她，几乎不可能。可是踏出那一步真是难呀，对于女人，我采取的态度一贯是要么密友，要么陌路，陪着小心做好姐妹，我一来没有经验，二来内心抗拒。

我问过安朝，他也说不必亲近，自自然然最好，反正有他在，谁也不敢动我。太子妃为人，也并非面热心狠，两面三刀。有安朝的一番话，我也就找到了不去的理由，对这些愈发不上心，再说有搞定一帮女人不如搞定一个男人的理论支持，我更加坚信男人是王道，其他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