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再好,人也不来。”她苦笑,缓缓地道,仿佛杯中漂浮的茶叶,微微荡漾,“其实也怪我,有时想和他说笑,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有时又发觉实在没什么可说。人和人,终究讲缘分。”
我默然,这东西,我也不确定是否拥有。
“好像我很爱说些仕途经济、建功立业似的。”她吹着茶,袅袅烟气使她的面孔有着水样的朦胧,“从小学的就是相夫教子这一套,除了这个,我还能用什么同他说上几句话?”
太子妃的寂寞,太子妃的无奈,终究是太子妃啊。我知道,我不该冷漠,可我不是太子妃,我也有无奈,所以不去深刻同情。
晚上,他回来第一句话便是:“她找你了?”
“没吃了我。”我抿嘴而笑,质问,“为什么她的茶比我的好喝?你偏心,偏心!”
“那是她家里人从江南……”
“狡辩!狡辩!”
“你在岔开话题。”他皱眉,是洞悉一切之后的不耐烦,“她到底说了什么?有没有吓唬你?你神色很古怪。”
从她那儿得了好处,自然要帮她传美名,“想到哪儿去了,太子妃根本不是这种人,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呀。她让我好好照顾你,别理会外边的传言。”
“哦?”他似乎信了,松了一口气,“真是这样?”
“是啊。”我点头,展示女性特有的单纯,“你太多疑了,她是你妻子,自然希望你快活顺心,又怎会害你,更不会害你身边的人。”
“说起来,我始终有些愧对她。有时想对她好,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叹息,“只盼将来,得偿所愿,能好好补偿她吧。”
按我和安朝现在的关系来看,要一个孩子不是不可能。说我不想要孩子,这话也不实。从前不敢想,或者想了不敢提,是因为太子妃尚没有子嗣,我这种人根本不能和子嗣联系在一起。现在太子妃有孕,一旦顺利生产,太子的侧妃姬妾就如同解了套索。倘若太子妃诞下皇孙,那更是所有人的福音。运气好的话,我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小生命。
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太子妃顺顺利利。
“想我那年,真是险,按规矩辰儿是不能留的,还是爷说了好话,圣上心一软,才留下了那小东西。”许荷犹有余悸。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感情上总是不一样。”
“那倒是,他把孩子看得很重。”
我多么希望我是许荷,可要一个孩子,对于我来说,希望是微乎其微,还得祷告上苍,保佑有隙可乘。
“这位娘娘,一看便是个有福的,自从大婚,朝廷就没断过喜事,先是沿海乱党肃清,再是关外主动议和,今儿我陪她进宫,皇上皇后一见她便乐得合不拢嘴。”许荷笑道,“为人也不高傲,温文大度,简直十全十美。”太子妃和她比较投缘,兼之许荷为人持重,所以太子妃凡事都爱邀她同往,比对我的态度,又亲近几分。
夹缝中生存,谁不是夹缝中生存,倘若没有昨日一番交谈,我也认为太子妃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
晚上,安朝没来,因为太子妃有些不舒服,一回来他便没离开她的寝宫。安朝不来,我也就早早沐浴,随便睡下,谁知半夜,外边竟闹哄哄的,我的院子纵然僻静,也听个一清二楚。
似乎有人叫着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