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你再做一件。”他咬牙,“再不吸取教训,就让你穿着自己亲手做的衣服示众。”
如果我理想中的生活能实现,应该是这样一幅画面。
一座不富贵也不简陋的庄园,春天,花园里所有的花都开了,碧草连天,蝴蝶飞舞,我的孩子欢笑着奔跑嬉戏,我的丈夫搂着我,一起体会阳光洒在身上的淡淡温暖与舒适,孩子冲着我们笑,我们对他张开双臂,然后被柔软的小东西充实填满身心。
安朝可以给我吗?他可以,甚至更多,可我只要一点点,就这样的一点点,却不能如愿以偿。
他很顺利,皇帝的身体陷入重病中时,他已让两个兄弟进退不得,生死不能。
朝臣纷纷上书,参安都暴戾不仁,鱼肉百姓,消息又不知为何从御书房流传到了民间,一时间民怨沸腾。指责谩骂虽都是暗地里,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安都算是完了,接下来就是安建,安朝这几日一直布置此事,不肯分一点心,出一点纰漏。
相处的时日长了,多少也有些默契,他没说今天动手,我却可以猜到,“我的心老是跳。”
“不跳的是死人。”
我把他的手贴在胸前,“这样快,我倒宁愿死。”
“还是以前好,我想听什么,你就说什么,有时我不说,你也知道如何讨好,虽然是刻意讨好。”他看着我,眼里已没有当初的激情。
我回避他的目光,“我也希望你顺顺利利……走吧,他们等着你下令呢。”
他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去,不知为何,我的心忽而空虚得自己都意外,他的背影快消失在门边,我轻声道:“小心啊。”这样的声音,他不可能听见,就当是说给自己听。
隐约间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放心。”
呵,他听见了,我一阵欣慰,又一阵酸楚。放心,我又怎能放心。
暮色愈发浓重,更浓重的还有我的担心。成,自是很好,却不知未来如何。这个男人做了皇帝,还是不是我的男人?败,我更茫然,恐惧到极点,就成了麻木的迷茫。也不知什么时候,门外忽然一阵熟悉的响动,他回来了。谢天谢地,什么成啊败啊,只要人没事,就是最大的幸福。
“青绢。”他一脸隐藏着的得意。
我从内室缓步而出,高举托盘,遥遥下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错愕了片刻,我的面前便掠过一阵风,然后是他的哈哈大笑,“好,承你贵言,这杯酒,我是一定要喝的。”他拿起托盘上的酒樽,仰脖而饮,然后把杯子放到我唇边,我低头一看,酒还剩一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出奇的亮,像两颗宝石,“这一杯,与未来皇后共饮。”
皇后,他说我是未来皇后。
我一阵高兴,不,是狂喜,喜到不去想其真实性,至于可行性与根源性,简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唯一感受到的就是他的爱,不爱怎会说我是皇后?皇后的选定何其重要,他的爱和皇后的位子一样重——对我的爱。
人一飘飘然,就容易迷失方向,眼前迷幻的金光,脚下雪白白棉花,云里雾里都是美好,虽死无憾。我就是这样吧,太容易得意,得意时根本不去想失意。
眼前都是美丽的光芒,我甚至无法看清他的脸。我问:“如我所闻?”
他扶起我,正要说话,房门突然发出巨响,我俩皆是一惊,安朝喝问:“谁?怎这么不懂规矩!”话音刚落,忽而涌进一伙人,全是大内侍卫服色,分列两旁,站定之后纹丝不动。
“这……干什么?”我茫然四顾。
安朝握着我的手忽然一紧,我痛得倒吸冷气,“疼啊,放开。”他恍若未闻,紧闭双唇,眼中尽是寒光与惧意。
当我看到走进来的人时,顿时明白安朝的惧意因谁而起。他不是轻易恐惧的人,可这世上,有人能让他诚惶诚恐,只因那一身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