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上下几百口人除了未成年的孩子,已经全部压入大牢,而案子却被压了下来,没有审下去。西晏想起太子所说的,皇上内心是想保纪家,只是降敌罪责太大,可能没有转圜的余地。
顺着宫里长长的走道一路穿过去,心思早已神游到远处,冷不丁有人拉了她一把,惊的一个激灵,才看清竟然是顔子昭。
进宫的时候就果断的甩了他,以为他找了相熟的几个人耍一番就会乖乖的回府,现在看来他根本没走。
“刚刚据别人说,你在勾栏瓦舍,烟花柳巷的地方混的极好,怎么今天能在枯燥无聊的皇宫大内呆这么久?莫不是忘了出宫的路?”西晏语气里明显带着讽刺,不顾他跟着,只自己加快步子朝前走。
“那些地方的人都知道我娶了你,早就在笑我,我躲还来不及,可能这辈子没脸再去那里混了。”顔子昭说的委屈,到末了一摊手,显得极其无奈。
“我西晏论相貌也算是中上成,又贵为公主,怎么顔国舅和夫人都觉得风光无限的事,到你那里就成了羞耻了?要知道我也并不情愿嫁给你。不过如果因为这个歪打正着,帮你改了从前的恶习,我也算功劳一件。”西晏看到他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药包,从包装上的纹路来看,像是宫里的东西,转念想到从府里出来的时候,秦晓渔似乎脸色不好,隐隐有丫鬟说她昨夜吹了风寒。西晏猜想顔子昭迟迟没离开宫里,大约是找御药房的管事寻些特效药去了,看他仔细的收着,想必是对这事上心。
回顔府用了晚膳,西晏一直没见到秦晓渔,她的丫鬟出来禀报说她身体不适,顔夫人只是吩咐了个下人给她送了些晚饭。
大约早晨的事,大家都觉得西晏明着不计较,暗地里已经拿秦晓渔当了仇人,谁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对秦晓渔过多的关心。除了顔子晴依旧笃定的爱憎分明外。
西晏进宫了一天,感觉浑身疲惫,晚上泡了个澡,预备踏实的睡上一觉。新婚已经过去,照着顔子昭白天的态度,今晚必定是去偏院的。西晏忽然感觉到一种解脱,她要的原本就只是暂时的栖身。
果真不出所料,院子里一直寂静的很,西晏卸了妆,放下如瀑的长发,独自钻进被子里享受这种尽情休息的感觉。她的脑海里随着思绪飞上天,她在等待时机,等着所有人都放松的时机,等着她把钱粮路线都准备妥当的时机……
半夜里睡的正香,翻过身后又开始觉得被子里有拥挤的感觉,熟悉的状况让她想起了前一天,这次她警觉了,想要推开他,却结结实实的触到了他健硕的胸膛。顔子昭似乎比她睡的死,抬手用胳膊压上她的腰间,西晏忽然急了,低头想咬他,却被他掩住嘴巴,忽然间低声道:“别动,外面有声音。”
西晏听到他的提醒,便也不敢乱动,屏住呼吸认真听外面的动静。果然渐渐的有脚步声,隔着窗外,似乎还有火把的光亮。
过了一会,有人敲卧房的门,是柳絮,贴在门边上说:“公主,宫里的张公公来了,说太子忽然病重,想请您进宫一趟。”
西晏心急如焚,换了衣服忙跟着轿子进宫。太子的病情一直是她最关心的,自己这个大哥是现在唯一真正和她贴心的亲人,母后过世了,父皇变了,驸马也离开了。孤零零的感受让西晏觉得无比悲凉。只剩下大哥,现在似乎身体也每况愈下。
夜晚的风很冷,尽管轿帘做了加厚的,寒风依旧能从缝隙里钻进来。“通幽阁”里点了碳炉,暖暖的让人感觉压抑。
内室的锦帐里不时传来咳嗽声,一声比一声痛苦。屋里有丫鬟来来去去的服侍。却惟独没看到太医的身影。
西晏走近了,由太子妃引着走到床边,据她说,今天本来太子精神很好,午后阳光也充足,就由贴身的小太监扶着到外面走走,谁知回来以后就变成这样。
太子的声音显得极憔悴,脸色煞白,见到西晏后,却挤出了一丝的笑容:“三妹,难为你这个时候来看我这个病人。”
“大哥,快别这么说,你好好养着,很快就康复了。等你好了,又可以跟我一起玩了,和小时候一样。”西晏握着太子的手想安慰她,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