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边上,将会歪歪斜斜地竖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布布堂影视文化创作拍摄基地”,红色的箭头将毫不留情地指向我们的房间。可是,以后呢?
我和苏涵将日以继夜地待在我们的房间里,他为我指点江山,却从不为我指明方向。他每天都带着新的投资人来到这里指导我的工作,我则每天把前一天写好的东西删掉,然后重新写下新的内容。
没准主人公还会从男人变成女人,从人类变成动物!好吧,这也没什么。可是,以后呢?
……
我和苏涵并肩坐在长满寒芒的土地上,望着远方,默默抽烟,良久无语。昨夜,我们同床异梦,那么这个白天呢?我们的以后呢?
“苏涵,咱们已经分过两次手了。当然,换种好听的说法是,现在是我们第三次重新开始。我在想,我们还会不会有第四次重新开始?”
“不知道,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没准明天就地震了呢?”
陈冠希和阿娇绝没想过,他们还没拿到片酬就给全世界人民演了一段A片;南方人民也绝没想到,即使没有窦娥,即使足不出户,他们也能饱览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谁知道火车什么时候相撞;谁知道飞机什么时候从空中坠落;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八级大地震;谁知道女运动员最需要训练叉腰肌,而男运动员最需要保护跟腱;谁想过“90后” 的富家女竟会以为住在国外就等于改变了DNA,口口声声地说着“你们中国人”;谁想到范跑跑之后又会有一个杨不管来刷新无耻的新纪录;谁想过报复社会的方式就是把刀伸向校门口的小孩子;谁想过要从奶粉里检验有没有三聚氰胺或者鹤顶红……谁想过?谁知道!
是啊,谁又能知道我和苏涵还会不会有第四次的牵手?
我们的房间,什么都不缺,电器有电器城赞助,家具有家具商赞助,衣服有服装代理商赞助,甚至还有一家乐器行赞助了一架钢琴,一个汽车经销商赞助了一辆吉普车,而我其实只想要五颜六色可以吹成气球装饰房间的安全套,以及不是微波炉加热过的非快餐食品。
一切真的像我想的那样,苏涵以他的身体为诱饵,让我乖乖地坐在电脑前拉磨。说真的,他本来想拿“爱” 来诱惑我的,可一想到我是一个如此现实、不见兔子不撒鹰、潘金莲式的人物,他就明白还是“人情债、肉来偿” 更合我的胃口。
我也不是没有付出,因为一切真的像我想的那样(这真是一个噩梦),苏涵真的时不时地带回来一位赞助商的公子或者小姐,有时甚至带来赞助商本人,来观摩我的工作状态。我都习惯了,我甚至可以变戏法似的摆出咖啡、汽水、茶、果汁、粥、洋酒、啤酒、红酒、龟苓膏来招待他们,然后一边喝,一边和他们乱侃,美其名曰,这样可以更好地了解对方,使角色更符合TA的本色。
天知道现在当富人为什么不经过面试就能当上,长得丑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连六指、斗鸡眼、一只耳、铁拐李这些诡异的形象也会出现呢?知道的这是电影《去年在我们的房间》,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这是残奥会的庆功宴呢!然而,我的苦恼却不是写作思路总被打断,而是我总是忘了那些赞助商都赞助了些什么东西。因此我向苏涵建议,干脆指定某家超市为独家赞助商得了,反正现在超市里什么都有,除了如意郎君和美艳娇妻。
有一天,我对着满仓库的赞助商品,突然觉得苏涵有义务在片尾打上一个特别鸣谢,鸣谢李国庆。我就是李国庆独家友情赞助给他的无形资产!
我在我们的房间里开始了我的“创作生活”,虽然离群索居,倒也和在家没什么区别,反正我在家的时候也不是一个喜欢呼朋引伴的人。可住着住着,麻烦来了。
这里没有水,用桶装矿泉水打理个人卫生也太奢侈,太不低碳了,洗澡便成了大问题。一开始,我忍着,可忍到第三天,我都闻到自己头发上的烟味了,一切就变得忍无可忍了,苏涵只好带着我“进城” 找洗浴中心。虽然可以进城赶集了,我却一点也不高兴。
没别的原因,就是太耽误时间了,得在高速公路上打好几个来回,折腾这么一趟下来,我觉得我又被城里的非低碳空气弄脏了。终于,在我们第二次进城的时候,我们在路边发现了一片庄稼地。有庄稼就会有人,有人也就得洗澡。于是我们欢呼雀跃地拐下路基,顺藤摸瓜地找到了人烟,也就在那个村子里找到了一个公共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