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聚与散的两岸之间,时光是一条河。似乎还没有听见一朵浪花,似乎还没来得及发出那一声逝者如斯的感慨,时令已悄然到了六月下旬。
学校里举行了隆重的毕业典礼。
照完毕业照,同学们一起把学士帽高高地往天上扔,无数的黑色帽子在天空划出黑色的弧度,像一场瞬间的流星雨,带着燃烧的最后的色彩和轨迹。
在一片低矮的小木黄杨的旁边,栀子花连成一片,宽阔的林荫大道上巨大的法国梧桐在仿佛海水一样蔚蓝的天空下闪烁着绿色的叶子。它们随风摇摆,左右翻动,仿佛巨大的手掌在迎风招展。校园的广播里朴树略带忧伤地唱着: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放。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啊。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一局散伙饭,咀嚼了四年的酸甜苦辣。点点滴滴就如同已沉淀的沙石,被搅了起来,在酒精中浑浊,又在酒精中清澄。
酒过半晌,柏彦跟同宿舍的几个同学借着几分醉意,把宿舍里的暖瓶和洗脸盆一齐从六楼扔了下去。其他宿舍的同学迅速响应起来,一时之间整个校园大乱,书本变成了纸飞机从天而降,暖瓶变成了炸弹在楼下的水泥地上引爆。还有几个疯狂的学生,烧着书本在操场上举行了篝火晚会。在倾斜的楼角,一些人颓废地喝酒,一对对恋人偎依着亲吻,片片私语从角落里传来……
大学四年就这样匆匆逝去。往事并不如烟,一切都可以平静的口气述说,一切都可以无畏的眼睛凝视。可离别的笑容早已苍白,像大漠的风沙,像枯井的苔藓,像弥散的灰尘……
离开校园后,柏彦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子,准备安心找工作。姑姑在家乡经营着一家装饰公司,催了很多次,他始终不愿意离开。他说舍不得这个城市,其实是更舍不得这个城市的美女,尤其是刚刚遇到的陶妮。
但是,柏彦跟陶妮的关系始终徘徊不前。开始她还习惯性地跟柏彦打个招呼,渐渐地,她连这道程序也省去了。柏彦感觉,陶妮是在故意疏远他。与此相反的是,她对那个小白脸的态度却出奇的好。小白脸经常捧着玫瑰花去酒吧找陶妮。不过,柏彦凭直觉来断定,两人的关系还没发展到恋人的地步。
面对强手,柏彦有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再看旁边的几匹狼,早已是七零八落,大多都已知难而退,只剩下柏彦跟那个小白脸。这恐怕是最后的较量吧?
“我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经过一番艰难的昼夜思索,柏彦制定了一个“ZTN计划”。(在这里解释一下,以免读者朋友误以为是什么反恐行动。其实“Z”就是“追”的意思,至于“TN”,当然就是“陶妮”的缩写了。)
按照计划,柏彦去找好朋友小皮。在小皮楼下的商店里,柏彦忍痛买了两包“555”。
“说吧,啥事儿?爽快点儿。”小皮板着脸,不望柏彦手里的烟。
柏彦拆开一包“555”,递到他手里,说:“哥儿们,先抽根再说。”
“不了,无功不受禄,你先说到底是啥事儿。”小皮推开他的手。
柏彦顿时想起,上学期他也来找过小皮一次,也曾带了两包“555”烟。那次他找小皮借了一千块钱,至今还没打算还给他。难怪这次的糖衣炮弹不起任何作用。
“你放心好了,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你。我还没忘记呢!”柏彦充满愧疚地说。
“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找你逼过债。”
“其实我这次是专程来看望你的,顺便求你帮个小忙……很小很小的忙!” 柏彦强调道。
“好了好了,别婆婆妈妈了,只要不找我借钱就行!”
“你能介绍我跟邢菜菜认识吗?我想去他那里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