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以为日子会这样虽则平淡、然而平安地过下去,虽然有时候为此稍嫌烦闷,但终于暗自欣喜。大概是因为……因为狐狸对小王子说过:“请珍惜你的玫瑰,地球上有一千朵同她一模一样的花儿,但对你来说,她是唯一的。”
但是,忽然有一天,奶牛动不了了,在小茶“忙中偷闲”,终于替它办了“养狗证”的3个月后。当然,小茶很知道,那绝非“忽然”,而确是渐渐,之所以那样说……委实是为了替自己推卸责任——真该死!
盛夏将至的那段日子,大概总有快一个月的时间,奶牛的精神日益委顿,它不停地打喷嚏,原本明亮清澈的双眼分泌出厚厚的黏液,食量锐减,足底起了厚厚的硬皮,到最后,它几乎走不动路了……而在那段它一生中最为难过的日子里,号称“很爱很爱它”的小茶,又都做了些什么呢?
哈,她替它塞了几片自己吃剩的感冒药,然后面无愧色地继续为一己之利四处钻营奔波。或者小茶没有什么错,这座都市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活着,或者说活下来的。虽然很少有人过后不为此跌悔,然而常常是已经晚了——永无可能回头地晚。
是的,小茶就那样大大、大大地跌悔了。当医生说:奶牛得的是狗瘟(成天不知在忙些什么的小茶今年忘记替它注射疫苗了),这种病最高只有10%的治愈率,而且基本靠自己扛(奶牛从小就身体弱);如果再送晚两天,它就彻底没命了;从即日起,如果能活过60天,才算捡回一条命;不过就算活下来,也一定会落下后遗症……
小茶的心紧紧地抽成一团铁疙瘩,忽而灼热,忽而冰冷,然而无一例外地沉重万分。她几乎不敢去看虽趴在诊所的桌子上瑟瑟发抖,而仍然天真虔诚地凝视着她的奶牛,她觉得自己是那样地“蛋白质”——混蛋+白痴+神经质。
自出生到现在,小茶带它出门散步的次数加起来顶多也就十来回。如果它死了,如果每天深夜打开家门,不再有这个小家伙打着旋儿、热火朝天、龇牙咧嘴地迎上来,那她为之蝇营狗苟的所有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