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姚倩参加了宫成的婚礼。
满面喜庆的人们,插科打诨的司仪,觥筹交错的宾朋,炫耀的豪车,矫情的婚纱,媚眼频飞的伴娘,有人喜有人悲的红包……在她看来,婚礼不过是一场许多人共同作秀的表演,轰轰烈烈的婚礼过后是平淡似水的现实生活。而几年前,她也曾参与了这场拙劣的表演,并且是主角。
姚倩紧蹙着眉头,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地就要拖个小油瓶,从此失去自由,实在心有不甘,不免凄凄切切的。方驰安慰她:“没事,有我呢,再说,两家的父母都能带孩子的。”
姚倩羞涩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呢?”
方驰想,是啊,因为此前姚母一直阻拦,两人至今还没领证呢。方驰自嘲道,自己在工作上从来没被评过“先进”,身体棒得也从没打过“先锋”,没想到在婚姻问题上却跑得如此之快,结婚生孩子同时进行。
姚倩蓦地想起,明年就是鸡年,传说中的“无春年”,也叫“寡妇年”。 而今天,是猴年的最后一天!
“你不希望我将来成为寡妇吧?”她问。
“什么话!”
“那还不赶紧去结婚!再晚一点民政局就下班了!”
等他们找齐所有的证件,方驰骑着辆破自行车带着姚倩咣当咣当来到民政局婚姻登记处时,墙上的挂钟已指向下午五点半。登记处一个小伙子正准备锁门,方驰上前苦苦哀求办事人员:“我们有点事来晚了,可以麻烦你帮我们办一下吗?”
“结婚也迟到?有什么事比结婚更重要?”小伙子责问道。
“对不起,我们这不是第一次吗?”
“谁没事经常来这儿结婚玩?”小伙子没好气地说。
“我,我说错话了。求你了,帮我们办了吧……”
那个办事的小伙子不再理他们,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挂钟,又指了指房门,示意他们出去。
姚倩失落地冲出门,她几乎是逃出来的,不争气的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这个婚,原来真是场黄昏!她抬头看着挂在昏惨天空的夕阳发呆。
“姚倩!”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将姚倩吓了一跳。原来是曾经追过她的大学同学刘建。姚倩惊喜地说:“老同学,好久不见哦。”
“是啊,这位是?”他斜瞥着方驰问道。
“噢,介绍一下,他叫方驰,我们准备来登记。”
“恭喜啊!看来我彻底没戏了。”刘建半真半假地说。
姚倩撇了撇嘴:“这不是还没办成吗?你们下班真是准时啊!”
刘建笑了,姚倩依旧是当年那个言辞刻薄但很可爱的女孩,他无奈地说:“我刘建就为我的情敌做一回嫁衣吧,跟我来。”
很快,刘建打印好两张结婚证递给他们:“九块。”
方驰在身上摸来摸去,钥匙、餐巾纸、公交卡、手机,逐一放到桌子上,就是没有钱包。原来,他光顾着带各种证件,却唯独忘了带钱包。他无助地看着姚倩,姚倩开始皱眉,她和方驰在一起时,是从来不带钱包的。
刘建得知两人都没带钱时,又笑了:“像你们这样空手来结婚的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我刘建好人做到底,替你们出手续费,你们结婚时我不用送礼钱了啊!”三人哈哈大笑。
即将荣升老公和爸爸的王子和怀着孩子喝着稀饭的公主和好如初,如愿领到了大红的结婚证。
“真结了?”姚倩问。
“真结了。”方驰答道。
“你做好准备了吗?”姚倩看似简单的话却包含了许多重意思,“你准备好要照顾我了吗?准备好要当爸爸了吗?准备好要孝敬我爸和妈了吗?准备好和我一起走完剩下的人生了吗……”
“嗯。”除了说“嗯”字,方驰想不到还能再回答什么,他深知,从此不再是一个人,从此肩上多了许多责任与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