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里有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有一瘸一拐的残疾人,有失声恸哭的中年妇女,还有土头土脑的外地人。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沉痛地说:“杨沫的书影响太大了!要不,我这么大岁数,是不会来这儿的。”
告别仪式完毕,照完相后,我又吻了几下母亲的脸,把脸贴在她冰冷的面额上,再与母亲身上的肉最后接触几下。
和哥哥办好手续后,经批准,我们陪她进入到那个空荡荡的火化车间。当年送别父亲时,我们俩就来过一次。这里除了一个工人,没有任何家属。大厅又高又大,里面排列着十来个放着尸体的狭小铁床。害怕母亲一个人孤独,我们哥儿俩耐心陪伴着她。一个钟头零10分钟之后,她从烈火中出来。我俩又一捧一捧地把滚烫的骨块放进两个红绸口袋里。我脑子一片空白,用手把其中较大的捏碎,像抚摸着母亲肉体。最后又用扫帚把铁床上的残渣扫干净,全部拿回。
我和哥哥不是她的宠儿,她比较喜欢两个姐姐。但得不到的才最爱,我们似乎更心疼母亲,一粒骨渣渣也舍不得丢。
因母亲级别不够,骨灰盒不能与父亲同放在一起,只能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东院里。骨灰大部分我们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