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春节,我和小韩就分开了,就在我另寻出路之际,之前的同事新成找到了我,说他打算去深圳,问我愿不愿意陪他一道。我们共事的KTV倒闭后,新成一直在夜总会,酒吧这些地方瞎混,打架简直无可避免,时间长了,树敌太多,所以他想换个地方,避开无处不在的仇家。一个人去又太孤独,他想找一个做伴的。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当初上班时,他对我比较关照,我觉着只要是打工,到哪里都一样,沿海经济发达的城市机会还更多,所以就答应跟他一起去。
去深圳没有直达列车,只能先去广州,再转。当时正逢春运,一直买不到票,新成的仇家又在满大街地找他,见面肯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所以我们先回他老家躲着,二十多天后才买到两张站票,终于坐上了去广州的火车。
火车上人挨人,人挤人,虽说一直为生计奔波,但我从来没有出过那么远的门,即使当兵也在省内,所以对坐长途火车没什么概念。新成和我一样,看着车厢里的人堆,都不知道自己何处下脚,站在哪里。离到站还有三十多个小时,我们要一直站着吗?正在这时,有个穿铁路制服的大哥,端着一摞塑料小板凳,沿车厢叫卖,20块一个。我们俩就合计,想着即便买了小板凳,还是没地方坐,所以很无奈。这话被铁大哥听到了,他说可以帮我们找地方,但是一个凳子要多加五块钱。五块就五块,只要能坐下,多掏点钱无所谓。我身上没钱,车费和路上的开销新成全包的。他给了铁大哥50块钱,人家就领着我们,一路向前,在车厢的人堆里跋涉。
春运的列车上,从车厢中间,走到厕所,都能走半个多钟头,这是针对旅客。穿制服的走起来就很快,人挡踩人,佛挡踩佛,前面不管碰到什么,只要挡路,他都敢踩,挤在一团的人见他就让,他让我想起了西游记里的避水神兽。没多久,我们就走到了两节车厢的接驳处——上车下车的位置。那个地方有两个学生模样的人站着,铁大哥过去就赶走了他们,然后指着让出的地方,对我们说:“你们就坐在这里吧。”
我看这里是车门,就问:“一开车门,我们不就没地方去了吗?”铁大哥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个车门不会开,封得死死的,一直到广州都不会开。人有时候是很容易满足的,虽然我们所在的那个地方很狭小很拥挤,但是我们有个凳子,就不用直接坐在地上,周围的人满是羡慕地看着我们,相对于在车厢里能摆个舒服的姿势站着,都是一种奢望的乘客们来说,我们还是有优越感的。好景不长,也就一个小时,就到下一站了,列车员喊着让我们让开,我小声嘟囔,不是说这个门不开吗?怎么这么快就开了,结果那个列车员就拉出吵架的架势,把我好一顿训斥。不过,在我以后和铁路列车员打交道时发现,在我们看来是吵架,对他们来说,这是和旅客正常的沟通方式。不厉害些,显不出铁路工作人员的优越感。
我们花钱买来的地方不让坐了,只能和别人一样,被呼来喝去,稍微能找一个落脚或者能靠着的地方。第三天,在我们都快崩溃的时候,到广州站了。
之前,我去过最大的城市就是兰州,等到广州我们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啊。就拿火车站来说,!广州火车站的人流,成了我们观赏的风景——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我和新成都一样。我俩大张着嘴巴,傻呵呵地看了10多分钟,才往站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