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哈哈大笑,从地上拔了一草根含在嘴里嚼着,悠悠道:“既然你意已决,那我也不用隐瞒。我,和我身后的一大群人,与朝廷的确有些过节,想做的事嘛,也和你一致。一个人力小,一群人则可翻云,可覆雨。你若真想跟龙座上的那位过不去,加入我们便好。那么,你还有什么疑问?”
“是。”莫蓠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们救我,是知道我一定能活吗?”
温宁眼中神色不明,反问道:“为何有此一问?”
“那死人渠里每天都在飘尸体,难道你们每个都救?”
“我们知道宫中有个人,会一点龟息术,如果是他看上的伶俐人儿,就会传授一点。你命大能够躲过侍卫一击,也是用了龟息术。能活是你的造化,当然,也绝不是偶然。”
莫蓠心中一惊,原来教自己龟息术的人……
“这么说来,你们果然是反贼?”
温宁哈哈一笑,斜睨着莫蓠道:“干嘛把自己叫得那么难听?我们是义党,是义党。”
温宁一家果然来历非凡。
他告诉她,他们这群人也不是非要和朝廷过不去,只是不喜欢现在坐在龙庭里的那个皇帝而已。
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这样的人,不配做皇帝。
这样的评价,倒是深合莫蓠心下之意。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由温宁做线人,莫蓠加入其身后更为隐蔽的组织——影卫。
所谓影卫,其实就是杀手。
这些影卫有些来自破落的庶籍奴籍,有些来自与朝廷有仇的犯罪官籍,还有的自称游侠,期望创建新秩序而浑水摸鱼。总之,这群人个个都想跟皇帝过不去,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某一天,去革那皇帝的命。
只是这样的一个组织,人数依然在慢慢的变少,莫蓠也曾问过温宁这些人到哪里去了,温宁总是笑嘻嘻老没正经地答道,逃了呗,跑了呗,吃不了苦闹失踪了呗。
但莫蓠知道这并不是答案。
就算是做杀手,也要有严格的训练,技不如人迟早会坏事,只有死人的口才最严密。
所以莫蓠越发勤奋的训练着,生怕自己大仇未报,就成为刀下冤魂一条。
就这样堪堪又过了四年,世间也发生了不少事。比如云南又叛乱了,于是裘将军又骑着马去耀武扬威了一圈,回来被封镇国将军。比如皇帝大婚,跌碎了全国上下不分男女七成以上人口的心,但他两年里只生了两个女儿,膝下无子。比如异姓王上官白因平叛了朝鲜,皇帝一纸令下,他乐呵呵赶去当了个封疆大员。比如……莫蓠在这四年里抽长了身子,红颜娇媚,四体柔软。她,已脱胎换骨。
这一日,莫蓠正在院落里练习武功,忽见一名黑衣女子飘然而至,坐在廊下看了些许时候。
这女子姿态娴雅,却又目光如炬,两点寒星像是要射穿谁一样锐利。过了一会儿,教头恬着脸跑过去,与她窃窃私语。
“大姑,今儿又看上谁了?”
“没什么出挑儿的,看了真叫人心生厌倦。”那女子冷冷答道。
这一声略微大了,便叫旁边的莫蓠听了去,于是好奇回头。那女子心有感应,于是也慢慢扭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到底是莫蓠绷不住劲儿,害羞地笑了起来。那女子却依然看着,目似神电,如有焰烧。
“这位姑姑的目光好凶啊,我做杀手,也应该有如她一般的凶煞才是。”莫蓠暗自心度,对着旁边一边呲牙,一边继续耍棍抡棒。
只是她故作动物凶猛,少女特有的红香软玉却依然昭昭在目。
而叶红冷——西府影卫的主人——却终于在这张呲牙裂嘴的面孔下微笑起来。她转过身,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那个少女,我要了。”
3、
这一次,叶红冷共选了三个人。
除莫蓠之外,还有容芷和文秀两人。俱是眉目姣好,体态婀娜的豆蔻少女。
西府的一切一切都与东府不同。莫蓠等人一进府,就被要求穿上宽袍大袖的柔软衣服,整日吊嗓子练身段,却再不提练武一事。如果心怀疑惑不好好练功,叶红冷有的是办法罚得你心服口服。至于为什么要练这些,她却从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