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到不行,我只好硬着头皮,凌晨3 点离开筱涵家。才一下楼我就有些后悔了,筱涵家楼下平时是个热闹的市集,此刻却半个人都没有。街灯昏暗,地上满是玻璃碎片,远方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在大街上嚷嚷。我咬着牙加快脚步,一脸凶狠地走到公车站,停下脚步以后才发觉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远方那些平时看起来很浪漫的老建筑到了夜里都变得妖异诡谲,所幸公车很快就来了。
我必须在市中心的一个广场换车,那个地方白天有点像台湾的西门町,充满流行元素,筱涵特别提醒我那里到了晚上会很乱,要我自己多留心。
我一边走,一边提醒自己要从容不迫,不要像个搞不清楚东南西北的外地人。
因为夜深,整个广场看起来跟白天很不一样,突然间我找不到要搭车的公车站牌,一群看起来像嗑药的男子摇头晃脑地从我身边走过,差点撞到我。
我紧张极了,急忙随便走到一个公车站牌下,假装和大家一起等车。虽然是凌晨3 点,公车站牌下却很多人,我站在那儿,一边休息,一边打量周围的建筑,试图回想起白天时记下的路线。夜风有点凉,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把烟点燃,抽了一口以后整个人稍微平静下来,也觉得自己看起来不再那么单纯,那么好欺负了。
抽完烟,我找到搭车的站牌,抵达接驳车车站那里时,天还没亮,四周静悄悄的,售票口的铁窗也还没打开。我看到铁棚角落下几个鼓鼓的睡袋,露出年轻男孩的睡容,他们的行李也是一小包,刚好枕在头下,折腾了一个晚上的我,突然笑了。
在意大利的那一个月,是我在欧洲度过的最灰暗的一段时光。即使现在的我可以立刻说出一连串关于意大利的美好事物,像好吃的冰淇淋,香醇的咖啡,或让人叹为观止的艺术作品,但是那段记忆,总因为沮丧,蒙图说:意大利冰淇淋口味众多,每一种都有其特别的风味,让人难以比较,最让我喜欢也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图中绿色的开心果口味冰淇淋,没到意大利,实在不敢相信开心果也能被拿来做冰淇淋。
在米兰的那阵子我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躲在电脑后面看电影,才旅行不到一个月,我已经开始觉得疲倦,疲倦到我想快点打包回家。每天逛美术馆、看教堂的日子,一开始觉得新鲜极了,到后来只觉得头昏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