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有意思，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啊。”叶书记心里说，艾和平胆子不小啊。

“我马上按照您的指示去和蒙田谈判。”艾和平笑笑，立即就告辞了。

艾和平走后，叶书记久久地注视挂在墙上的大幅彩色椰城规划图出神。嘴里轻声咕哝着：钱啊，钱，金钱难死英雄汉啊。

看守所，接见室。

蒙田看到艾和平有些意外。艾和平和蒙田有过著名的六二交易。就是蒙田协助疏散省政府示威人群，艾和平保他无罪释放。六二交易，老板是白省长，艾和平不过是操盘手。白省长被软禁了，六二交易就作废了。蒙田大骂艾和平是卑鄙的小人，要求和他见面对质。

艾和平不方便见他，也不可能见他。就允许蒙田的部下和朋友探视他，还破例给他安排单间，把他女秘书接来照顾他。这些人就把白省长被软禁和艾和平真实的处境告诉了蒙田，蒙田也就从心里原谅艾和平这个“卑鄙的小人”了。他明白艾和平是同情他的，也在暗中保护他。

这些天从北京朋友那传来的尽是坏消息。说专案组盯住天安门捐帐篷的事不放，也有人说，被捕高自联的人供出了蒙田和他们之间的联系。之所以一直没有处理他，在于等待北京的指示。他心情就很烦躁，烦燥了就冲女秘书发脾气。

蒙田今天见到艾和平心里就发慌。是不是椰城顶不住了，要把他交给北京？那可是最坏的结果。蒙田很沮丧，病怏怏的一点精神都没有，他问艾和平：“你来干什么？”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艾和平就用岳飞这首《满江红》和他打了招呼。“噢，无精打采神情恍惚，这还是岳武穆的老乡吗？”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啊。”蒙田长叹一声说。

“我给你找个地方彻底清醒一下，然后，我们好好谈谈，怎么样？”艾和平问。

“是不是要移送了？”蒙田眼神慌张空洞。南海政治气候相对宽松，而要移送的地方却是血腥味还没有散尽。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走吧。”艾和平有意板着面孔，冷冷地说。

“就这么走，不办手续了？”蒙田其实是想窥测艾和平此行的真实意图。

“公安局长来提人，办什么手续。”艾和平依然没有一丝笑容。

“我怎么感觉像当年秘密押赴刑场执行枪决的地下党啊。”蒙田摇摆着脑袋笑了，却没有一点慷慨赴死，大义凛然的英雄气概。艾和平也笑了。

车开到了新兰桂坊娱乐城停车场，艾和平说：“蒙田，今天新兰桂坊就是你的刑场。你过去是这儿的常客，今天好好蒸一蒸洗一洗，潇洒一下，重温旧梦。完事了，我在金融大厦开了个套房，准备和你彻夜长谈。”艾和平指着张守义说：“这地方我是不方便进的，这个兄弟代表我陪你，单得由你买啊，公安局经费紧张，请不起客的。还有，你无论怎么玩都可以，我的兄弟不能玩真的，要是走了火，我拿你是问。我到金融大厦等你。”

眼前这座华丽的宫殿，勾起了蒙田遥远而又荒唐、温馨而又刺激的记忆碎片。内心一根脆弱的神经被倏然触动，竟然鼻子一酸，就有洞中方数日，世上已千年的沧桑感觉。蒙田胸中波澜起伏五味杂陈，自由是多么可贵啊！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没认输说：

“呵呵，那我的待遇，比当年地下党可强多了。”说完，头一昂在张守义陪同下径直接进了桑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