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高中生入门要开始写诗，模仿余光中是还蛮便利的一条路。但整个高三，我写诗其实是处在一种无师的状态。上了医学院后，投稿到联合报，联合报副刊主编痖弦把我找去，说有一个"新人月"专题，有十三个新人要特别介绍，其中苏伟贞跟我是后来知名度比较高的两个。然后就一路开始得奖，大一就出版了诗集《骑鲸少年》。

融：写诗的你，如何开始写歌词？

华：大四基础医学修完后，进入临床，课比较松，那时候也因为得很多次奖，一些文坛朋友会把我找去他们家的party。记得在管管和袁琼琼夫妇家，认识了电影《搭错车》的导演虞戡平、飞碟唱片彭国华、蔡琴，还有张艾嘉、张北海、江霞跟她先生杜文正等人。虞戡平喜欢用新人，所以他拍第二部电影《笑匠》时，就问我要不要来写写看？

《笑匠》的歌词是我的处女作，也是国语歌坛少有的"一词、两曲、三唱"的特例。苏芮版是曹俊鸿写的曲，叫《尘缘》，长十五分钟，收录在她的第三张专辑，一张很不卖的专辑。田希仁版是李寿全谱的曲，把它拆成三、四首歌叫"情绪组曲"，用在《笑匠》的电影里。

电影本来是要用苏芮，结果飞碟唱片和虞戡平闹翻了，电影公司就另外找了田希仁。李寿全后来自己还唱了一版，放在他的专辑内，歌名叫《看不见自己的时候》。

融：你大学时只想写诗，没有想要写其他文体？

华 : 气质决定内容，内容决定形式。我先天气质是一个诗人，对写小说或散文都没有那么大的企图，写起来也没那么顺手。可是写诗我可以一天写好几首，然后觉得每一首都还不错。

融：当时别人跟你邀词，因为你是诗人，所以应该会先跟你要词。同样是写文字，面对诗与词，你下笔时有任何自我调整吗？

华：有！有！有！诗和歌词还是不一样，我一开始就很清楚。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分不清两者？第一个，新诗根本就不押韵，它很自由，可是一旦写歌词，它是要唱的，在字词的选择上就是不一样，比较受限；你想表达的东西也不能太自我，要去揣摩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情境。写歌词到后来没有那么有趣，是因为那个框框一开始就存在那边了。所以我一直想要突破那框框，像《九月的高跟鞋》或《我站在全世界的屋顶》，就算表达爱情或哀伤，我希望用一些画面是别人没有用过的。

融：那时候你开始写国语歌词，会管旁边的作者在干什么吗？因为受邀写歌词，所以会研究一下其他专辑里面的歌词在写什么？

华：不会耶！Never！唱片公司偶尔会说，我们现在要一首歌，然后那首歌要像哪一首歌，当场放给我听。然后我就说："好，我回去尽量写一首很像这首歌的词给你。"我没有注意别的国语唱片，坦白说，我自己写的词后来变成歌，我也不爱听，在KTV也不唱。有时觉得谱曲跟我当初的想象差距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