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小康社会”还必须放在“三个代表”的理论构架中来考量。“三个代表”理论提出后，各方面的争论焦点在于中共会代表谁的利益。中共还会继续代表工人、农民的利益吗？中共会成为资产阶级的代表吗？提“小康社会”从另一个侧面表明中共要在资产者（企业家）的利益和工人、农民利益两者之间保持一个平衡。一方面，中共不可以忽视一个日益壮大的企业家阶层，因为正是这个阶层支撑着中国经济的发展，而经济发展正是中共统治合法性的基础。但另一方面，中共也不可忽视大多数人民的利益，工人、农民毕竟是中国社会的主流，无视他们利益的政治后果不可想象。

中共的定位到底是什么

既不是传统马克思主义式的无产阶级政党，也不能成为代表资产者利益的政党，那么一个更为基本的问题提了出来：中共到底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政党？它的基本定位（identity）又是什么？这又涉及中共历来强调的对中国式民主政治的探讨。和以往一样，十六大报告断然否定中国实行西方式民主政制和多党政治的可能性。中共的定位到底是什么？人们很难从十六大报告中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从中共的实际政策来看，中共正在成为一个传统“士大夫”一般的政治阶层。这个阶层并非人们传统所说的“政党”。传统意义上的政党只代表社会一部分人的利益，所以才要求有多党制，由不同的政党来代表不同的社会利益。另一方面，要一个政党代表所有社会利益即所谓的“全民党”，也只是一个乌托邦。很难想象一个政党能够代表如此不同的社会利益。对中共来说，最现实的是作为一个特定的阶层，站在各个阶级之上，平衡各个阶级的利益，在利益平衡中来牢牢掌握对各个阶级的政治控制权。

如果中共变成了现代“士大夫”阶层，那么十六大报告中提出的另外一个重要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即“士大夫”阶层本身的腐败问题。在没有反对派制约力量存在的情况下，这个“士大夫”阶层如何自我克制呢？传统中国数千年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共产党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看来还任重道远。

原刊于《信报》2002年1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