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中国“五更泻”与印度“德里肚子”

金领手记 作者:李国威


凌晨两点,我提着一瓶东航飞机上发的崂山矿泉水,第一次踏上了印度--这个神秘的唯一让我产生“文化的激动”的国家。

去印度前,我得了烦人的腹泻,就是拉稀。吃了各种药都没有效果,一位老中医说:“你这是典型的”五更泻“,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奔厕所,没错吧。”

用了老中医的祖传秘方,不见好转,又开了一副某河北名医上世纪20年代用过的神方,还是不管用。“养肝、补肾我都给你用过了,不行下次我再加几剂健脾的药。”老中医为对这种看似普通的病束手无策而深感郁闷。

周围的人又开始将印度的事无限夸大,什么水不能喝,去了就拉稀,街上找不到厕所,找到了厕所又没有纸,等等。

借我们500强公司开会的光,住在350美元一晚的印度首都德里的帝国酒店,我惬意地享受着英式早餐。一位来自东南亚的同事过来问:“你刷牙用的是瓶装水还是自来水?”

刚刚平静的心又被揪紧,想起临行前朋友们说在印度洗澡时不要张开嘴。天哪,印度的水好像都是下了毒的。

我决定不再顾及这些夸张但也许并非虚无的建议,我需要感受真实的印度,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已拉稀我怕谁。

在街上,我看到一名当地妇女拧开水龙头,侧过头去大口大口地喝水。还有很多人推着小车,卖写着“凉开水”的瓶装水。我的印度导游说:“别喝那样的水,你们的胃不行,我们的胃可以。”

酒店里每天提供两瓶“喜马拉雅”牌矿泉水,我既不用它刷牙,也不用它洗澡,仅仅喝是足够了。我还很小资地在房间里用电热壶将水烧开,泡上印度著名的“大吉岭”红茶。

占印度人口比例最大的印度教徒吃素食,伊斯兰教传统上食牛羊肉,但牛是印度教的神物,绝对动不得。在印度吃饭,一般中国人想的都是咖喱,其实,印度饮食最重要的特点是,将不同宗教信仰的习惯既区分又综合,让外来人感到方便,本地人不致于尴尬。

在阿格拉城,中午我请我的导游AMIT一起用餐,他面露难色,说跟客人吃饭是不允许的。我执意相邀,主要是一个人吃没意思。他勉强坐下了,后来才知道,他家是严格的素食者,尽管“在这个(旅游)行业久了也不那么在乎了,但是要让我太太知道我在外面吃了非素食,她不会饶过我的”。

我点了咖喱羊肉,一份Naan(印度烤饼),一杯红茶加奶。我让AMIT单独点,他要了将九种菜和水果煮在一起,加色拉酱制作成的Navratah Korma,让我尝了一口,很是鲜美。他要了一杯冰水,开心地喝着。我说:“我来点冰水好吗?”他连忙摇头,“生水,你不要喝。”

一群在院子里用餐的西方人吵吵嚷嚷地进到屋内,“不行了,苍蝇太多了。”

在印度,不管是在首都的大街上,还是在乡野中的小村,都可以看到人畜共存的奇特景象。到处是悠闲地踱着步晒太阳,或者懒散地趴在街边逍遥的牛;猴子忽然蹿上了房前的矮墙;骆驼拉着车费力地穿行在车流当中;在一个拥挤不堪的十字路口,竟然出现了两头大象。

有位女名博写过,她在瓦伦纳西被劳累、酷暑和走错路折磨得晕眩的时候,一头牛走到近前将牛粪拉在她脚上,结果当地人尊她为神人。我被故事震动之余,见了牛就忍不住把脚往其屁股下伸,希望神牛将神灵的寄语用神圣的粪便传给我的身体,浸润我的灵魂。

我的导游AMIT劝我不要再狂想。他进而告诉我说,牛粪在农村被广泛用于燃料,正说着,我在车窗外看到一辆满载晒干牛粪的人力车。

一位幽默的印度作家说:“为什么我们国家的那些牛总是在市中心交通拥挤的大街上凑热闹,据说是因为汽车排放的废气熏跑了牛身上的苍蝇,让它们在车流中感觉格外舒服。”

从人的生理反应来说,人畜过于亲密的距离以及总体卫生管理的欠缺,使外来人容易将腹泻等不良反应与印度联系起来,甚至让出访印度的人感到草木皆兵--滴水皆病菌。

在印度的第一个夜晚,我腹中倒腾厉害,冲进卫生间排泄完一看表,半夜两点,算上时差,正是中国的五更时分。我既佩服老中医的判断,又叹息他未能妙手回春。

饱受拉稀折磨的我仍然坚持既定原则,在饮食上绝不妥协。我疯狂地吃各种印度的素食和非素食,品尝各种咖喱食物,面点、甜食、酸奶,饮品一律是红茶加奶,只是坚持不喝生水,不喝冷水。我从小吃东西前就不洗手,现在更不洗了。

从德里到阿格拉的火车上,供应餐食的服务员从我们身边走来走去,周围的西方老外步调一致地摇头,“No”。坐我旁边的印度人看了我一眼,“喝茶吗,很好的茶呀。”

是啊,为什么不喝呢?我停止犹豫,要了一杯红茶加奶。

“还有素食,素食也不错,你还可以尝尝非素食(Non?鄄Vage)。”印度人又在劝我。

尝尝火车上的素食?我要了一份,免费的,含在车票里的。咖喱有点重,辣得我直憋气。

在德里锡克族人的庙里,我的锡克导游辛格从神职人员手中接过为信徒做的用各种香料加油蒸出来的红棕色米饭,问:“你想尝一尝吗,好吃的。”

我说当然,用右手接过米团放进嘴里,甜甜的,很香。“那就再来一点。”我就吃了三大口下去。庙的进门处有一排房子是信徒的食堂,每天不停地做着各种食品,供信徒们免费食用。

我顺利地在熟睡中度过了第二天的五更,睡过了第三、第四个五更。白天出门时,我装上一大包卫生纸以防不测,但后来腹泻一直没有来麻烦我。

西方人把在印度遇到的肚子不适称为“德里肚子”(Delhi Belly),我的朋友都说:“你在德里肯定会闹‘德里肚子’”。

现在我要告诉我的朋友们,特别是印度的朋友们,我得的是中国“五更泻”,不是“德里肚子”,是可爱的印度治好了我的腹泻。

你说这“五更泻”的英文或拉丁文是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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