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这样的环境,我焉能不见贤思齐?
《南平寓言》的写作与秦朔直接相关,《拐点》则与张良关系甚大。在一次去往杭州的旅程中,他跟我计划起下一期《南风窗》的特别策划,他隐约地觉得“胡温体制”下的社会体制改革较往昔突破甚大,希望我搞定这个选题。我受到了莫大的触动,非但完成了那一期的特别策划,还写出了一本挤占畅销书排行榜的《拐点》。
《拐点》几乎打上了深刻的《南风窗》的烙印。我之所以制造出“拐点”这个“《新周刊》2004年度关键词”的概念,与《南风窗》这份杂志喜欢创造概念的习性是一脉相承的。它在风格上也同样沾染了《南风窗》国家伦理的宏大叙事。
在《南方周末》,我的同事予我最深刻的教益是人民伦理的个体叙事,他们总能站在人民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尽管这样的立场偶尔会导致意识形态的偏见,尽管他们的报道冷酷了一些,可他们的确帮助我更为多元地认识了我们的国家。有一次,有个同行评价柴会群采写的《鬼妻》,太阴暗了,不阳光。我反倒觉得,《鬼妻》之类报道的价值,就在于敦促那些渴望阳光的人们正视阴暗的存在。
无论是《南方周末》还是《南风窗》,很多同事都怀有一个特别可贵的品质,那就是,他们的新闻脚真的踩在中国的大地上。《南风窗》的同事石破、尹鸿伟、钟岷源,《南方周末》的朱红军、曹筠武、徐楠、鞠靖、马昌博等人采写的很多报道,对中国政治、社会形态的刻画,可谓入木三分。他们的报道中可以闻出泥土和驴粪的味道。他们的存在,不断地提醒我,警惕向上的危险,不能被庙堂之上的政治和生意遮蔽了视线。
他们的存在,还提醒我精进的精神之于新闻的意义。原来的新闻部执行总监杨瑞春,是我过去在《中国新闻周刊》的顶头上司,可我们在《南风周末》共事的时间要比之前长得多。八年过去了,关于她的某个印象却一直长存我心。有一回,我看她在办公室写一篇平常得我已记不清内容的稿子,为了一句话的表达,她在电脑上改了又改,噼噼啪啪的声音,为那句话反复响起。每当我回头看自己的报道或者书稿,看其中缺少斟酌的字句,杨瑞春在那一刻的印象,就会在心头跃起。
《南方周末》在新闻专业主义道路上的探索,还未进入佳境,可是,编辑中心制之类的内容生产方式,在我们这个职业化程度相对较低的国家,充当了可贵的先锋。副主编伍小峰每年选编一本调查报道集之类的执著,李红平、林楚方、赵凌等人对每篇报道的专注,均对我教益多多。有一次,邓科在我写的稿子中纠正了一处硬伤,关于贾庆林是否参加接见第一届世界佛教论坛的代表,我将事实搞错了,事后想想一身汗。还有一次,文化部的编辑袁蕾编我的一篇文化稿,她的反复追问暴露了我采访中所有的粗疏,无一逃脱。汗颜之余,满怀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