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打车,告诉师傅去电台。师傅立刻问我是哪个台的。我不自信地蹦出“故事广播”四个字的时候,师傅满脸惊讶。我不理解,却发现他不停地通过后视镜看我。当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我是不是大左的时候,我受宠若惊。原来,我觉得会被砍掉没人听的节目,其实还是有人在关注的。我高兴了一整天,我开始觉得被重视,开始觉得有责任了。
奇妙的是,我去了一趟上海,回来后忽然开窍了,会录节目了。我立刻变得很有信心,开始懂得怎么耍宝,怎么玩梗儿。《大话娱乐圈》也起死回生,一夜之间成为了全合肥市收听率最高的节目。看着那个收听率的数据,我觉得特别满足。
我顺风顺水的好日子又来了。虽然我在台里是年纪最小的,但是我总是能到处搜罗一些特别好玩的小创意用在节目里。再加上狮子座的强势,和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我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不久,我当上了一个小官——策划部主任。
在“故事广播”的日子真的很辉煌。我们台都是一帮刚毕业的大学生,十几个主持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开会的时候,感觉像是个班会。但就是我们,把一个新开的台做成了全市收听率最高的台。那时候,合肥所有电台都在想,怎么就这几个小孩就做成了呢?直到现在,我还是会引以为傲地跟别人聊起这段电台经历。因为,我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这块坚实的基石上的。
正当我在“故事广播”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我忽然作了一个决定:去北京。
作为一个少年得志的小青年,我在合肥该有的都有了。这让我有一种到顶了的感觉,突然觉得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吗了。我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所以我选择了出走。
刚来北京的日子特别苦。那时候,我根本什么干主持的线索都没有。北京太大了,大到没有人会在意你在某某电台曾经红过。什么光环,什么经历,到了北京都成了浮云,有光环有经历的人满大街都是。
我当时特别恨别人在我面前提“北漂”两个字。对于我这样的狮子座来说,宁愿饿死,也要体面地死去。“北漂”是多么卑微的词语啊,我不敢想象它如果出现在我的人生字典中,我会怎样。但是,其实我自己也清楚,我那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的收入,再多熬两三个月,我就是“北漂”。
我依然是幸运的。三个月后,我去了《大众娱乐在线》。当时,电视台的人跟我聊了聊,就决定让我留下试试。主持这个节目,我可以拿到8000块钱的工资。每个月上15天班,每天工作5个小时。对于许多闯荡北京的小青年来说,这样的生活其实还行。
但是,我是一个特别拧巴的人。我问自己,如果就是这样,我还来北京干吗,我在合肥明明可以生活得比现在还滋润。
这时候,全能综艺班的制片人许添跟我说,光线传媒在招人。
我就怀着试一试的心情,给光线传媒艺人部的刘同打了一个电话。我和他之前只在某个KTV见过一面。当时在朋友的介绍下,我们互相留了一个电话,算是意思一下,但是之后谁也没联系过谁。
其实,我心里特别害怕他不记得我了。因为我连我们在哪个KTV见的都忘了,所以他就算不记得我的名字也没什么奇怪的。这种场面上的交情太多了,最后谁又会真的关心谁呢。
刘同还算热情。他跟我说:“这一轮面试都结束了,不过你还是来试一下吧。”
这样的回答,我已经很感激了。我在心里说:“哦,真好,他给了我一次机会。”
后来进了光线传媒我才发现:“哦,原来光线传媒每天都在招人。只要你行,面试随时可以开始。”在光线传媒,没有谁会因为什么人给你机会的。如果有人会给你机会,那只是说明,他们觉得你可能行。
面试的流程很正式。先是见人,然后是录样带。
录样带的地方是在《最佳现场》的棚里。所有的制片人都会来,然后要求你随机访谈一位制片人。因为之前的顺风顺水,我的人生从来没有经历过面试,那算是职场生涯的“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面试之后,光线传媒就和我签了一个合约。如果你们觉得我从这天开始成了光线传媒的人,那你们误会了。因为事实上,那个合约等于没有。光线传媒跟我说,你就继续在《大众娱乐在线》做着呗,我们这边如果有活的话,就找你做,做多少领多少钱。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做了一个特别牛×的举动。我回去就把《大众娱乐在线》给辞了,然后跟当时和我签合同的王莹说:“我那边已经辞了,我只能等这边的活儿干了。”
那意思就是,你们现在必须管我了。
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有点冲动,但我那时候真的是天真地认定:“你们都签了我了,就要管我的生老病死。我要的是前途,不是安逸的生活。”
于是,我在光线传媒的生活开始了。我清晰地记得,我第一个月领到的是800块钱,第二个月2800块钱……我领到的钱每个月都在往上涨,直到今天。
我终于从一个电台DJ,转型成为了一个电视节目主持人。
这样的转型谈不上华丽,甚至还有点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