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谁是你的五百碗/ 王晓悦(1)

有爱无间 作者:女友传媒集团


尽管有缘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却无法认出对方

一边是自卑放弃,

一边是误解被劫……

所有爱情里的误解

都会为最终的收场甜蜜翻番吧。

方寅禾大我四岁,是我24年里唯一喜欢上的男人。没办法,谁让他长得斯文俊秀,身材又高大挺拔,扔在人群中也能被我一眼找到。这男人活脱脱就是古书里走出来的,浑身还飘着书香。平和淡定的他夹在一大群机械工程师里,更显得与众不同。

第一眼看到他,是工作第一天,我挂在脸上的谄媚笑容就僵在了嘴角。据目击证人小花后来回忆,我只剩下一双大眼放射出心动的垂涎。

谁说女人不在乎外表?我以前也觉得没什么,顺眼就好。自从认识了方寅禾,其他的男人,我瞧着都不顺眼了。当然,永远英明神武的老爸除外。

上辈子烧了高香,老天爷这次及时想起了我,把我这个初出茅庐、心不甘情不愿当上了女工程师的菜鸟分派在了方寅禾的手下,有帅哥在旁,真是做牛做马也心甘。

我天花乱坠地编了一堆向他请教的借口,弄来了他的MSN。当晚,带着一颗小鹿乱撞的心,MSN上线,锁定了方寅禾,还不忘嘲弄一下自己迟来的情窦初开。

他的昵称,五百碗。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为了这个熟悉到厌恶的“五百碗”。

老爸有我的时候已经45岁高龄,一改铁汉形象,对我这个夫妻两地分居了八年才生下的宝贝女儿疼爱有加。百天时我那美丽温柔的母亲还请高人为我批命,结论是此女骨骼清奇,蕙质兰心。美中不足的是28岁前命犯桃花。通俗点说,面前放着五百碗饭,可是我却不知道该选择哪一碗。

爸妈听了如临大敌。严格的父亲,传统的母亲,生怕桃花命让我误入歧途,经常性地向我灌输女子要端庄内秀矜持自爱之类的话题,我也就乖乖地听着,虽然左耳进右耳出,却也没有同龄女孩那种风花雪月的心思。无奈的是,酒香不怕院子深,无论我的衣服穿得有多朴素,行事有多低调,还是有许多男同学塞情书给我,其中有一个求爱不成,绝食明志,最后饿昏了被送进了医院。事情闹到爸妈那里,很快将我转了学。

不是我的错,却让我承担后果。爸妈为他们的漂亮女儿忧心着,想尽方法杜绝我的烂桃花。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他们竟然想出了把我养成小胖妹的招数。这招太狠,自那以后一劳永逸,我再也无人问津。

考大学的时候,爸妈指定了我的理工科路线,让我那本就营养不良的文艺细胞再也没有一丝茁壮的希望。大学班里86个男生,5个女生,还说女生比例已是历届最高,我们五朵金花也荣幸地被烂男生们冠上“黑、矮、胖、粗、丑”的封号。不用说,我就是那个“胖”。从此本科四年,硕士两年,我都没能摆脱这个称号,因为懒。

初识方寅禾,我多年来第一次想要恢复以前窈窕玉立的样子,希望他能了解我也可以如此美丽,哪怕再次招来轻薄桃花。可是想要摆脱累积十年的脂肪,谈何容易。

那天,也是24年来第一次遇到另一个“五百碗”。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有缘。可是那一晚,我看着网络那端的他,健谈的我却不知从何说起。

相处越久,越发现来自于书香世家的方寅禾实在是一本难得的好书。工作中折服于他的责任感和敬业;闲聊时听他生动地讲述着文化、地理还有民俗人情。看着他熠熠生辉的脸庞,让我这个喜欢文艺青年的小女子越陷越深,甚至产生了天长地久的想法。即使他想去景德镇拜师学艺,去西藏朝圣,我都想要同行。

暗恋了他两年,紧守着好友兼尽职下属的身份稳稳地留在他的身边。看着疯狂追求他的女孩子一茬茬更换,醋意横生的我也会旁敲侧击,半开玩笑地说他长了一张草莓蛋糕脸引得大量苍蝇垂涎,拒绝的话说得那么委婉,谁知道是不是他那挑剔的性格作祟,觉得这个女人鼻孔大,那个女人三角眼。他大笑着对我坦白还真是被我猜中了,就是看她们不顺眼。我也曾试探地问道:“那什么样的女孩子你看着才顺眼?”他说相由心生。他看着顺眼的女孩子内在也一定很美。说着说着,他正经起来,一瞬不瞬地看着我认真地说:“我讨厌人家只看中我这张桃花脸。而且,我在等一个真正了解我的好女孩长大。”

那一刻,我慌了,原来,原来他的心里早就有个好女孩了。

之后的周末,我去书城打发时间,想要杜绝自己连日来的胡思乱想,反反复复,欲剪还乱。深陷在爱情当中,我也成了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大俗人。看着大街上多是时尚靓丽的年轻妹妹,反观自己,肥胖的身材朴素的衣裙,苦涩在我的心底蔓延。

茫然地看着人群,不远处一男一女相依偎的身影让我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心惊,赫然就是方寅禾和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咬着牙,我不得不承认,那个女孩即使素面朝天也着实令人惊艳。那一刻我恍然了解,对外形的自卑,在不知不觉中竟然缠绕了我多一年。

我的心更疼了,方寅禾那完全放松信任的笑容让我觉得窒息。我悄悄地走近躲在一旁,偷看着他一手拎着装满书的购物袋,一手宠溺地打理着女孩被风吹乱的长发,偷听着从他嘴里逸出的话:“怎么还是长不大?”那个漂亮女孩撒娇地说着:“我才不要长大,反正你会一直宠着我。”我闭上眼睛捂着耳朵,却抹不去留在心底的画面。

我该怎么办?

那个该死的五百碗,让我变成了小胖妹,虽然避免了烂桃花,却让我连向真心所爱的男人表白的勇气都没有,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淘汰出局。浑浑噩噩地走回家中,看着满头银发的父母心疼的眼神,我却说不出一句抱怨,毕竟他们是在用他们的方式保护我。

说我懦弱也好,说我自私也罢,那个无眠的夜晚擦干眼泪后,我的决定是去英国留学两年,学习工业管理。既然用了两年的时间学会爱一个人,就再用两年的时间忘记他。之后,一切重新开始。

把这个决定告诉了爸妈,看到他们不舍的眼神。姆妈疼爱地将我抱在了怀里,问我他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含泪笑着说:“你们没有错,别忘了我的面前有五百碗呢。他只是其中一碗。”

一旦下定了决心,我在最短的时间搞定了考试和学校申请,也幸运地拿到了录取通知书。那个大学,也是方寅禾拿到博士学位的学校。我还是私下期盼,不能成为他的爱人,成为他的校友也好。

那段忙碌的日子,我再也不找借口和方寅禾聊天,每次他问我:最近忙什么?连坐下来喝杯茶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都会笑着岔开,也躲避着他询问的眼神。我,说不出别离。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签证已经办妥,辞职信也已经写好。最近方寅禾看到我都是欲言又止,MSN上,我们一同保持沉默。我再也找不到过去心有灵犀的默契,也不再天真地认为自己是他的红颜知己。

“小乔,我明天要走了。今天已经递上了辞职信。”五百碗的消息框闪烁着。

我惊呆了,连忙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我会不知道?”

“这几个月来你一直忙忙碌碌,都没时间坐下来听我说说话。我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五百碗竟然用了一个哀怨的表情。

我,词穷。

颤抖的手指抚上键盘:“辞职以后去哪里呢?下一个工作定了没有?”

“我要去景德镇学习烧制瓷器,已经和那里的老师傅联系好了,为期一年。身为一个中国人,怎么能不懂China。”五百碗幽了一默,带着调皮的笑。

这个男人,要我怎能不爱。成熟稳重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理想主义的赤子之心,像一股清流,洗净我的浮躁。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我在心里默默地说,方寅禾,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五百碗的消息继续传来:“我到了那里需要闭关一年,和外界联系很少。实在想我的话,就给我写信,等我出关了以后一定一封一封地看,一封一封地回。”

我破涕为笑,“谁会想你啊?你去个十年八载的我都不会想你的。你干脆扎根农村,支援祖国贫困山区算了。”泪水狂飙,抬杠的话却停不下来,无视心里疯狂的想念。

“呵呵,那可不行。虽然上海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毕竟有我喜欢的人在,无论如何我也会尽快出师赶回来的。再说,没有我罩着,你这懒散的女工程师,肯定会被人揪住小辫子。想象得出,五百碗一定在那边嚣张地笑。他以前经常拿我开心,说我是熊猫工程师,身材像熊猫不说,个性也像熊猫一样懒散。

喜欢的人?那个漂亮女孩子的娇柔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我不只手颤心也颤了。

“没那事,你不在,我正好大谈一场恋爱。省得你这个挑剔男在旁边说这个人眉心窄心胸窄,那个男人桃花眼不能爱……”我笑骂地敲字。

五百碗迟迟未回应。

隔了半晌,五百碗说:“小熊猫你荼毒了我两年,如今竟然想染指他人。21世纪好男人已经不多了,你就大发慈悲,放过那些有良心的吧!”

明知他在开玩笑,我的心还是跳得鼓声震天的。方寅禾,如果你知道我真心爱的人只有你,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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