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母亲

一心快乐,灿然花开 作者:澜涛


全世界的母亲是多么的相像!她们的心始终一样,每一个母亲都有一颗极为纯真的赤子之心。——惠特曼

不绝于耳的枪炮声,嘶鸣肆虐的风雪,这些对于只有6岁的他太可怕了。他夹杂在逃亡的人群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尽管一起逃亡中的好心人给他加了衣服,但风雪太大了,又已经三天没有吃到一口东西的他终于熬不住了,瘫倒在地,不远处一个刚刚被冻僵的死尸似乎在昭示着他的去路。死亡狰狞,可他太小了,他做不了什么,而身旁的人们,也都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着,已经无力顾暇他了。

逃亡的人群渐渐远了,他也渐渐神志恍惚起来。

这时候,母亲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母亲抱起了他,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裹在他身上,然后抱着他泪眼蒙蒙地跑回了家。

他终于逃脱了死神的魔爪。母亲说,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还不懂得什么叫灾难,什么叫后福,他只是知道,穷窘的家庭让他和父母常常饿着肚子。

终于到了上学的年龄,他被母亲送进学校,目不识丁的母亲叮嘱着他,一定要好好读书,没有知识会一辈子受穷的。他很听从母亲的话,刻苦学习着。家里虽然仍旧贫穷,但母亲隔段时间就变戏法般为他煮一个鸡蛋,认真地剥去了蛋皮后,放到他的碗里,一边看着他香甜地吃鸡蛋,一边重复着那句话:“娃读书,用脑子的,要好好补补。”

他11岁那年夏天,家里的粮食所剩无几,他们不得不常常以野菜掺杂在米面里熬粥度日。他明显的营养不良。母亲不停地擦着眼泪,父亲则不停地叹息。一天晚上,他正睡得香甜,父亲突然从室外回来,兴奋地喊着他和他的母亲。原来,他的父亲抓了两只青蛙回来。当他蒙眬着睡眼,喝着母亲熬好的青蛙汤,注意到父亲的脚在流血。他提醒父亲脚受伤了,父亲看了看说道:“没事,刚才抓青蛙的时候,不小心被蒿子茬扎到了。”父亲说得大大咧咧、轻描淡写,他听着,幼小的心却有了一份酸涩。那个夏天的夜晚,他在内心里对自己发下一个誓言,等自己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报答父母。

然而,那个夏天还没有过去,一天夜晚,父亲就在抓青蛙回家的路上失足摔下山崖。

失去了父亲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而生活似乎有意要折磨他。15岁那年,一场大病突然袭来,他躺在火炕上昏睡了两天两夜,村里的赤脚医生也在他家守了两天两夜。第三天凌晨,赤脚医生叹息着摇头走了,临走前,交代他的母亲为他准备后事。他的母亲在当天卖了房子,和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背着他去了省城。经过三天的抢救,他终于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的刹那,母亲的眼里有泪掉下来。

成长,因为穷窘而变得异常艰难。母亲每天都早起晚归辛勤劳作着。他在一天天长大着。20岁那年,他考上了大学,那个年月,上大学是无限荣耀的事情,母亲脸上的笑容灿烂又骄傲,每有村民来道贺,都不忘神气地说上一句:“我儿有出息。”

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到省城的一所学校任教。假期的时候,他用自己的工资买了大包小包的礼品回到乡下的家中,母亲则笑着埋怨他乱花钱,不懂得留下钱给自己补充营养。他满是骄傲的回答母亲自己已经工作了,能够孝顺母亲了,母亲开心地笑着,但当他提出要接母亲到省城和自己一起生活后,母亲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原因很简单,他刚刚工作,有许多地方还需要用钱,不想拖累他。

他拗不过母亲,只好自己返回省城。

此后,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结婚,生子……生活渐渐安定舒畅起来,他再次提出想接母亲到省城一起生活,母亲还是坚持留在家乡的小村,理由和最初的近似:“你好好发展比什么都好,我不能去拖你的后腿。”

1974年,他获得了一个去日本的机会。要远渡重洋,他去征求母亲的意见,母亲的态度很明确,只要对他的人生和发展有益,就支持他的选择。他带着妻儿去了日本。并很快就在日本定居下来。

因为母亲家没有电话,他只能依靠着信笺和母亲沟通。生活的不适,工作的压力,一切的苦涩和喜悦,他都如实地说给母亲,每每,母亲都会鼓励他鞭策他,然后在信笺的最后总会说上一句:“实在不行就回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怎么能这样落败而归呢?他撑挺着,坚持着,母亲成为他艰辛日子里的精神支柱。终于,生活渐渐变得优越。他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也越来越强烈,那就是不能和母亲在一起生活,不能回报母亲的恩情。

他更加疯狂地工作着,期望着有一天,自己有能力将母亲接到日本一同生活,让母亲安享晚年。而每每他在信笺中流露出自己的遗憾和期望时,母亲总会重复一句话:“只要我儿好,娘就好。男子汉大丈夫要胸怀大志,不能太儿女情长。”

他懂得母亲的期望。他更加用心地工作着,创造着属于他的人生价值。终于,他的事业发展得令人艳羡了,他也觉得自己有能力将母亲接到身边来一同生活,有能力让母亲享受生活了。他匆匆地赶回国,却得知一个意外的消息,母亲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母亲写给他的回信,都是母亲生前所委托的人代写的。

他跪在父母的墓前,泪流满面:“你们对我恩重如山,我却没有报答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啊!”

哭声悲凉、断肠,却再难唤醒沉睡的父母。

他的名字叫佐佐木邦雄,日本战败时遗留在中国的日本孤儿,而将他从死神口中抢救出来,并将他培养长大的父母是一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国农民夫妇。

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因为,母亲的身上凝聚着一种母性,可以跨越仇恨,跨越血缘,跨越一切渣滓、困苦与艰难。

快乐提示:

母性是一种痛苦的灿烂和辉煌,是一种牺牲自我、甘为人梯的无私精神,是母爱的情感基础,可以说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母爱更伟大,母性是一种人类最崇高的爱的集中表现。

这种最伟大的表现,就是无所求的付出。它的光芒,似神性般让我们顶礼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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