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非法扣留(4)

环保局长 作者:李建荣


田副乡长对田佳的态度很不感冒,他心想:虽然你们是市环保局的,但不是我们乡政府的直属行政领导,我的乌纱帽和你们没关系,不用怕你们!况且,我们龙潭乡还是以农业和桑蚕业为主,工商业发展远远落后于其他乡镇,说到污染,我们龙潭乡还是受害者!上游的灵山市排放的大量污水,倾泻到我们龙潭乡境内,清江污染的责任应该归咎于灵山市,虽然龙潭乡因祸得福,龙虾获得了大丰收,但因为污染,沿江农民的稻麦和桑树也遭受了巨大损失,而灵阳县每年拨给乡里的治污款,就像挤牙膏一样一次挤一点儿,根本无济于事!

田副乡长说:“这位是谁?不了解情况不要乱说话!”小刘插话说:“她是我们环保局宣教科的田主任。”田副乡长接着说:“虽然你也姓田,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讲话要有证据,不能无中生有!”田佳说:“我哪里无中生有了?”田副乡长说:“你说我们乡里逼龙溪村民签一份协议,哪来的协议?”田佳说:“我们看到了,龙溪村到市里上访的村民,人手一份,你还不承认吗?”田副乡长咳嗽一声说:“我老实告诉你,那不是协议,那是我们乡党委讨论通过的处理意见!”田佳说:“有那样蛮不讲理的处理意见吗?”田副乡长说:“哪里蛮不讲理了?我们也是为村民好,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举报啊,上访啊这些无聊的事上,那是不务正业,要把精力放在生产自救上!现在都在提倡创建和谐社会,我们不容许一小部分人破坏我们乡和谐稳定的形象!”

看着他们针锋相对、你来我往的争论,吴铁良打断说:“我们不要谈论什么大道理,就说说污染的事。田乡长,庆丰农药厂的污染,你准备怎么解决?”田副乡长有点儿委屈地说:“你们在市里工作,高高在上,不了解基层工作的难处!你们以为我是在纵容他们污染吗?你们以为我对龙溪村民遭受的损失无动于衷吗?不!其实,我也很痛心!我也很难过!”小刘在一边冷冷地说:“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田副乡长没理会小刘的讥讽,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现在这社会,笑贫不笑娼,我身为龙潭乡的乡长,从上任的第一天起,就希望带领龙潭乡的百姓脱贫致富奔小康。但现实并没有我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龙潭乡要想改变现状,必须要发展工商业。所以,我们在部分农村推广种桑养蚕,在镇上建设商业一条街,还以优惠政策对外招商引资。人家来投资办厂,厂开在哪里?不是镇上就是农村,我们考虑到农村人口少,即使有污染,受害面也小一点儿,因此,我们在给农药厂选址时,就选在了相对偏僻的龙溪村,解决了部分农民的就业,还给村里增加了出租土地的收入,村里利用租地的收入,还修了一条村级公路,方便了群众的出入。”

田副乡长说得头头是道,听来不无道理,田佳也在想刚才是否错怪了他。吴铁良说:“你刚才说的,是一些客观因素和正面影响,那你有没有考虑污染给龙溪村环境带来的伤害?有没有考虑污染给龙溪村民带来的损失?”田副乡长说:“今天下午请部分村民代表来乡里,其实就是协商解决这个事,我们不希望把农药厂污染的事搞得人人尽知,满城风雨,这会影响我们龙潭乡的招商环境,对村民也没什么好处。要解决问题,还得大家坐下来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吴铁良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田副乡长说:“我们正在统计这几年村民的农作物的损失情况,包括姜福贵承包鱼塘遭受的损失,具体赔偿金额要统计出来后才有数,乡里和农药厂的胡厂长沟通过了,他表示愿意承担相应的赔偿。”田佳说:“这个赔偿,只是对村民已经遭受的损失的一些经济补偿,如果农药厂继续开,那污染还将延续!”田副乡长说:“胡厂长已经说过了,他会尽快把工厂搬走。”田佳笑了笑说:“胡厂长还是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啊!他想把工厂搬哪里去?换一个村,不是把污染又转移过去了吗?一个新的村庄将成为第二个龙溪村!而且,根据环保法的相关规定,他是不可以一走了之的!”田副乡长不解地说:“搬走也不行,那他怎么办?开在哪就必须呆在哪吗?”小刘说:“他拉下的屎,他必须要擦干净才行!”小刘的话虽然不雅,但话糙理不糙。田佳点点头说:“对,谁污染就由谁治理,他就是搬走了,龙溪村的污染治理仍是他的责任,要不然,我们环保局就不会通过他新厂的环评!”吴铁良说:“关于农药厂的污染问题,我们环保局会依法进行查处,希望你们乡里在协调解决农药厂赔偿龙溪村民经济损失上,发挥积极作用,并将最终达成的解决方案交给我们环保局一份备案。”田副乡长说:“好,我们一定积极配合!”

众人正说着话,忽有一名保安推门进来,神色慌张地对田副乡长说:“田乡长,姜福贵不见了!他,他爬窗户跑了!”田副乡长连忙给保安使眼色,想制止他说话,但来不及了!吴铁良听到保安说“姜福贵跑了”,顿时站了起来,他这才明白,原来姜福贵真的被扣留在乡政府,这个田副乡长撒了谎!吴铁良指着田副乡长气愤地说:“你把龙潭百姓置于何地?你不配当这个乡长!”田副乡长怨恨地盯了保安一眼,怪他来得真不是时候,害得他功亏一篑!田副乡长也站起身,一迭声地说:“误会误会,这肯定是个误会!我真不知道姜福贵在乡里!”吴铁良有点儿愤怒地说:“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隐瞒真相!身为乡长,你不知道私自扣留村民是犯法的吗?你可真干得出来!”田副乡长自知理亏,一时不知如何为自己申辩,急得团团转。

吴铁良问那个保安:“姜福贵被关在哪个屋子?他是怎么离开的?”保安看着田副乡长,怯怯的不敢说话。田副乡长叫道:“问你话,你哑巴啊!”这名保安说:“在一楼的杂物间,他是敲碎窗户玻璃爬出去的!”吴铁良说:“你带我们下去看看!”众人一起下楼,保安指着厕所旁边的一间小屋说:“就这间。”吴铁良推开门,保安开了灯,屋子很小,后墙连着乡政府的围墙,后窗两个玻璃都碎了,走近了看,窗下洒着一地碎玻璃,窗棱和地上都有斑斑血迹!想必姜福贵从窗户爬出去时,被碎玻璃划破了身体的某些部位。想着姜福贵这把年纪,不但养的鱼死了,前些天他的老婆也去世了,而今天他又被人关在这里,甚至饭都没有吃,为了离开这个囚禁他的小屋,他从窗口爬了出去还受了伤!吴铁良不禁担心起姜福贵的安危,他问保安:“你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在屋里?”保安说:“你们上楼时,我还去查看过,他还蹲在屋角落里一声不吭。”吴铁良说:“就是说,他是刚离开不久?我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啊!”田副乡长吩咐保安说:“你多叫几个人,沿着围墙和清江去找,赶快去啊!”吴铁良一挥手说:“我们也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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