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7日 星期二 晴
昨夜屋里不似那么热,冷一些,臭虫先生没有打扰我,幸甚幸甚,为了昨天庆华大姐的两张像片被同学翻出来看见了,于是又有新的开玩笑的口实了,下午没有课,犹疑不定是出去还是不出去,结果一赌气躺在床上睡大觉了,一下午什么事也没有做,起来以后头有点晕,不大好受,晚上沐浴,觉得好一些,抄了会老刘的论文,今天心里很乱,家中情形如何不敢想。
1月18日 星期三 晴
今天的课除了英文,目录学以外我都觉得无大意思,下午末一堂的文学也没有以前讲的能够引起人的兴趣了,回来接着抄论文,晚上老张来谈久之,至九时四十分始回去,我刚抄论文,后来临时又想起明天背国文《后汉书》上的《吴裕传》,赶快放下念,结果不会,倒霉的事,洗脸房没有热水,只好到一层楼去洗。
1月19日 星期四 晴
早上老早就被一个老刘及老王,一吹一唱,老生、青衣都来了,吵醒了,这是他们不想睡了,要是他俩要睡,门关重点,开灯,都不愿意,别说嚷嚷唱唱了,不讲公德的两个家伙,一肚子气起来,谁也不理他们,洗完脸就上课去了,念了两堂,国文将就背下来了,可是到了,国文堂恰好没有叫我背,免得出这会丑,下次决定背他个烂熟。中午到图书馆把左拉传抄下来寄给庆华的大姐去,上面没有说什么,这次不致于叫她再挨一次训了,一堂日文上完回到宿舍去,休息一刻,到地下室打了一会乒乓球,许久没有打了,生疏得很,打了一会,很用力,竟出了一身微汗。
老刘本学期末了就毕业,在毕业以前,他请了几位同学在一起吃回饭,聚聚,小意思,同屋三人,我,还有一位叫徐宗一(?),聂克中,林传鼎(福州同乡),大马,宁震,杨枪(恒焕),张思浚,刘厚沛,老王(树芝),济华共十一人,都是青年小伙子,起初都很客气,直到坐席以后,三杯酒入肚,吆五喝六以后,便赤裸裸的各自原形毕露,毫不客气的吃喝,互相猜拳喝起来,全桌子人都划拳了,只有我和大马二人沉默的坐着,一直到散,吃饭的地点是西长安街西口西黑阳饭庄,十元一桌的饭菜却是不少。末了竟未吃完,大约八点左右方散,我因已在西单,就回家来住,其余分头各奔宿露,大半仍回学校睡----我突然地回来,大家都很奇怪,又听小妹们说了半响的笑话才睡,家里总觉得冷。
1月20日 星期五 晴
昨夜回来,小妹们告诉我今天去黄家,老三下午坐电车回家,碰见两个男子,看她打扮的很是奇怪,惹人注意,于是在电车上就显出恶意,在宣武门下车,老三顾洋车到下斜街,那二青年也叫洋车向她车指了指跟着去,一路走老三一路想,于是车走到了力家前门,她叫停住,下车,气的给了洋车夫多少钱也不知道,进了力家门,由门缝向外一看,那两个坏家伙也走了,于是她出力家后门,进我家前门,由西院回的家,她到是聪明,不然一直跟到她家门口看她怎办?!我听了又是好笑,又气,又可怜,气有这两个坏家伙,眼睛认不清人,好笑会有这种事,竟被老三碰上,可怜老三思想偏倚,老爱修饰。不客气讲太小气,妖妖气气的,俗得很,以致有此结果,本来想今早可以过去安慰她一下,趁机可以劝劝她,可是继又一想即犯不着,万一她并不高兴听那一套呢!?有人追我了!那我不是自找烦恼吗?想到这,那骄傲的未经历什么的,目空一切的女孩子,还是算了吧!省一些我的口舌和精神吧!----回学校曾寄她的信未见回复,再想起以前待我的情形,真把她想得牙痒痒的。真的,我的精神,时间,邮票,信封,信纸,就那么不值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