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月(15)

北平日记 作者:董毅


5月29日 星期一 半阴

又是上课下课无可记者,目录学余老先生讲书从不苟言笑,书目答问,书能惬其意,值其佩服者甚少,大多看不起,或不及其所作,如其欲作的话,每一自夸时,必举首四瞩,状殊自得,亦一怪脾之人也。下午下课后阴天,又无风无雨,一极好之打球时间也,小马之西语系与物理赛球,赛前我玩了一会不过瘾,他们一共打了五个game,不太精彩,晚与大马去小桥吃饭,又至什刹海散步,予居北平十余年,未尝一至什刹海,今于近一年内竞几每日必过什刹海矣,归来精神不佳,思睡。晚得泓一信,劝我抑悲,小马向我挑战,决定明日招集本系一年级全班人马与之一战,方显我国文系亦非皆是文弱老夫子也。晚谈及桂舟于考完后即南下事,不禁代之暗喜,然心中终不免惘然,觉离悲之痛也。

5月30日 星期二 上午阴,下午晴

头一堂私自估计好人名及位置,下课后分头询问,大半皆肯玩,预计星期四下午与西语系一决雌雄也,今日体育测验铁球及百码,百码成绩十二秒二,太泄气,午后归来,因今日“六七”,系女儿送东西来供,一早上就搬来各式各样的东西了,又来了一帮和尚念经,又敲又唱,闹个不了,听见十分烦恼,再一穿上白孝袍子,心里那么不是味,想起父亲又是心里一阵难过极了!死后做得多么冠冕堂皇,都没有一点用,人死了还说什么,人活的时多孝顺他点比什么都强,我实在悔死了。在生前没有怎么疼父亲,孝顺爸爸,如今那找去!?思之至此,不觉心碎,悲极痛极!在家又送了两次树,吹,敲,打,哼,唱,简直令人头痛,心里更难过得很,五姐,七姐,郑家都均来,今日上供摆的全是九姐送的,晚饭吃的够热闹,饭后在院中谈天,七姐大说大笑,旁若无人,好像今天是来拜父亲的暖寿似的,我却避在屋内抄笔记,据泓来信说大宝在学校得了英文背诵(英文辩论?)初中第一名,不含乎,连日夜间被百虫、蚊子等咬的睡不好!今天又想打电话给弼,鼓起勇气打了一个电话,谁知有人叫,没有打通,一晃快两周没有看见她了,今天我表面虽有一阵子很是高兴,可是心里总想老父而悲哀!

5月31日 星期三 阴晴不定

早上提前独自上供,因为是父亲七十九龄的阴寿诞辰之期,因为去学校中午不再回来了的原故,人生不过如此而已。前年今日庆昌,锡朋,于政,祖武来,去年,祁,斌,松三等来,至今年则无一人来,而反令人吊矣,呜呼,痛哉,人事沧桑,岂可逆料,去年今日与今年此时何啻霄壤也,翻阅去年日记,易腾悲愤怅惘也!去者已矣,来者可追,以后惟视吾之努力如何也。

小马日前挑战,经我召集以来,一切进行颇形顺利,惟天公不美,今下午阴霾满天,至下午五时竞降小雨,一团高兴尽释矣,因天气及心绪关系,心中闷闷,又看老贺在打电话,又思与弼谈,然无可说,终中止,冒小雨看赛棒球半晌,然心终不怡者久之,晚饭后坐屋中,宋、王二人老唱杂耍小曲,令人生厌,无论如何也不愿开罪学友,惟忍之而已,近日一切均在在需忍耐,吾近对于忍颇熟习而近之也,幸顷之王、宋二去图,则只余我一人坐到室中抄笔记看书,颇清静而舒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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